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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里的诗韵(五章)
http://wmf.fjsen.com 2014-03-31 17:29   来源:新华副刊    我来说两句

文/孟令波

赠别

扬州只是一场梦啊!当指尖触及镜面,所有的繁华所有的欢会都浮云一样在眼前消散。梦醒时分,只有你是真实的,宛如梢头的豆蔻花在二月的风中羞涩而立。

早春的二月,风还是凉的,只有阳光渐浓渐暖。离愁别绪如堤岸上的柳丝,哀婉成风中的缠绵。在这个时节离别,就意味着把你种进了心中,对你的思念也随着春芽一起萌动。

挥一挥手,我一步一回头地走去。你伫立的身影如阳光里随风摆动的柳线一样婀娜,你含情的眼神如桥下涓涓流淌的春水一样脉脉,而你满蓄别情的内心则如春晖中的瘦西湖深锁在扬州城的一角。

我食指的指节上还留有你泪水的余温。离别之际,当我刚刚说出“勿忘”两个字,你的泪已开始在眼眶中漫溢。我轻轻地拭去你眼角的泪花,你缓缓地紧了紧我披风的带子,用饱含泪光的微笑和我作别。

钟整个扬州的思念于你一身,忆相逢,念重聚。二十四桥的明月也会默默为我们祝福,期待着我们再次执手花前。

春锁宫怨

风悄悄地拂尽夜色,晨曦中的宫苑,在冬的余寒里萌动深深埋藏的期待。

薄薄的雾气中,两扇紧闭的宫门以刺目的猩红截断目光。园子里,花开的正艳,花瓣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晶莹透亮,随着风的轻拂缓缓蠕动,似一夜孤寂的煎迫后残留面颊的泪滴。

楼阁暗红,流水青碧,在三月的春晖中,凝贮一园料峭的清冷。两个梳洗已毕的年轻女子并立琼轩,面含落寞,眉锁幽怨,满是春愁和期待的眼眸痴痴地盯着那道紧闭的宫门,任风拂动青丝,任阳光滑过面庞栖落肩头。

希望。失望。凝望。在命运的作弄下,他们紧攥内心的凄寒与幻想,在遗忘的宫阙里,无尽地等待,任由光阴在自己娇嫩的面庞上镌下长长短短的细纹。

和眼前的花朵一样,他们在烂漫的春光里空耗着短暂的青春,心如空中的纸鸢,在一根细线的牵系下,欲语还休。檐前的金丝笼中,一只鹦鹉从这头跳到那头,再从那头跳到这头……

落花飘零

突然,一丝悸动,颤微微地,一枚花瓣跌落枝头,接着,一枚又一枚,花的身影纷纷飘落。远远近近,高高低低,有如成群的蝶在园子里翩跹。

亭子里,那高高瘦瘦的男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眼角漫溢的晶莹,浓聚着残霞凄艳的色泽。

他不敢也不愿相信,眼前飘坠的就是那些越女一样美艳的花蕊。为什么时光在流走的过程中,总是贮起一瓣瓣温馨或者疼痛,经过梦的清澈和醒的朦胧……

记忆中的阳光依然正浓,一朵朵花在风中洗亮青春的容颜。红的娇艳,白的素雅,一个粉色的梦境,让他迷醉,让他倘佯流连。

而眼前,梦已碎了,飘零的花瓣像薄薄的刀子一样划过他的心头。不知花瓣此刻又是怎样的心情,在暮春的阴影中,连媒妁之言都已略去,便在春风的臂弯里走上远嫁的旅程,走进苍茫的暮色。

这时,日轮摇摇欲坠,把暮色渲染地更为凄冷了,西边的天空片片殷红,似谁咯出的血。

长堤送行

长堤依旧,在泛滥的春光里,横亘成二月浓重的愁绪。

这个春天似乎来得早些,还没来得及体味到冬的寒冷,阳光已和煦的洒满全身。在暖暖的阳光里,向着渡口的方向,缓缓走去,凄寒却一层层裹紧内心。

光线柔媚。柳树越发地恣肆,一树树青绿一树树烟霭,把长堤紧紧地笼入怀抱。往昔曲折悠长的江堤而今却显得那么的短,在二月的晴空下,就像半截透过柳荫的阳光。

风柔柔地吹着,柳丝在风中轻灵地起舞。而此刻,谁的心事被风点亮,燃烧成二月里一簇簇浓郁的青绿。

静卧的渡口,在春水浩浩的江边点出一个小小的顿号,让流水,让行人,让心情,让故事都稍作停顿,留下些许缠绵些许回味……

缆绳已经解下,船儿正缓缓离开渡口。独立江边,在树上的鸟儿一唱一和的歌声里,谁眼角的泪珠在风中飘坠成一串串二月的晶莹。看着渐行渐远的渡船,却不想折柳,只想让柳丝再长些,再绵柔些,能够把船儿牢牢地系住……

桃花夫人

又是一个春天,随着东风的淡写轻描,一朵朵桃花在三月的指尖开放。

在江之滨,巍峨富丽的宫阙中,欢歌笑语彼伏此起。而此刻,宫苑的一角,一个艳若桃花的女子正独对一树缤纷的桃花。

风中醒来的桃花,带着霞的绯红、雨的轻浥、流水的脉脉和梦里深深的痛,以粉嫩的娇艳映亮三月贪婪的眼眸。花瓣上点点晶莹,是春露,更是那女子飘散风中的泪滴。

息国亡了,息君去了,身囿楚宫,她已无心记取桃花开了几次,内心的凄苦比独放于三月的桃花浓,人比粉薄的桃花瘦。

她清楚地知道,夫死国破,皆缘于自己桃花一样美艳的容貌。多少个年月已经流逝,作为一个柔弱的女子,面对楚王,她仍像春日里那一树无语的桃花,只以沉默来传递自己的悲悼自己的坚贞自己的反抗……

可是,她不知道,若干年之后,金谷园中一个名叫绿珠的女子落花一样飘坠楼头的身影,使她定格在历史剪影中的姿态显得何等暗淡!

责任编辑:金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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