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次我本不想回家的。前几日父亲专门打电话,我小时候的玩伴和朋友要为女儿办喜宴了,如果周末没事,就回来吧。我说朋友结婚的时候我就因为太忙,就没有回去,这次也不回去吧。时间真快,转眼到了周五晚上,一个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号码是朋友的,这是一年前我留给他的,他还记得。他说明天要是没事儿,就回来吧,咱一块儿坐坐。我几乎没有犹豫,就一口答应了。我想,该回去看看了。
记得很久以前,也就是他辍学几年后吧。那时的我开始为高考蓄力,而他从北京归来,同时也带回了一名女友。他给我说了两个人相识的过程,他说他准备结婚了。他向我打听着关于我女友的事儿,那时的我没有爱恋,只有暗恋。他问我有没有开过房,有没有发生过关系。我摇着头,一脸苦笑。
后来,他们分手了。再后来,就是去年的此时。那时的我工作刚有了着落,周末又正巧是村里的庙会,就回去了。那天中午,我见到了几乎所有亲戚,我在他们的惊讶声中无奈地确定了这样一个事实——我真的吃胖了。我从他们不再愁郁的额头上确定了另一个事实——家人再不必为已找到工作的我担心了。但那天我却和朋友呆的时间最长,那时的他准备结婚。我见到了他的未婚妻,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她的肚子凸起,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产。他给我说结婚时一定要回来喝喜酒,我点头答应,却不敢确定。后来他结婚时,我果然没去。
这次见到他时,他正在招待家里的亲戚。我见到了他,把他拉到一边,给他道了歉,顺手塞给他几百块钱。他接住,什么也没说,又开始干活了。
我见到了他的女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我发现他的妻子肚子又大起来,他对这件事也很无奈。他说下一步就是去医院里检查一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男孩,就坚决要生出来,女孩的话,就打掉。我什么也没说,我看着村里的一个同龄人正左手牵一个小孩,右手抱一个小孩,在那儿又哄又骗。他是几年前结婚的,前后生了两胎,但都是女孩,他说还要试着再生一次,说不定就是男孩。
晚上的这桌饭菜很丰盛,但吃到最后还是剩下很多。常言道借酒可浇愁,但从头愁到尾,我们四个人三瓶啤酒也没喝完。更多的时间,用来追忆逝去年华,用来诉苦,用来发愁沉甸甸的未来。
他们在抱怨为啥没结婚前,妻子都是那样的温柔美丽,到了结婚后,都变得小心眼,那么刻薄和尖酸。他们在发愁结婚才两三年,就已有了两个小孩,这么多张嘴需要他们一个人去养活。他们谈起了工地上的苦痛,赚钱的不易,谈起了长时间劳动所患下的腰椎间盘突出。他们在一点点喝着闷酒,我听着他们的话,看着他们的脸,也在一点一点喝着闷酒。
他们中的很多,都靠着劳力赚了钱,在家里盖起两层房子。然后娶了妻,生了子。他们大多不止做了一种工作,在城市没有依靠,能温暖他们的也只是工作间隙伙伴间的几杯小酒一碟小菜。工作,吃饭,睡觉,再工作,吃饭,睡觉,成了他们的三点一线。我突然间想插入一句,我的工作,又何尝不是这样?一样的不易,一样的孤独,一样的三点一线。
但我终于甘愿成为一名旁听者了。我听到他们提起若干年的一个夏日,真的已记不起具体的日子。那一天,他们选择离开校园,到校园之外去闯荡。他们却对细节记得那样详细,那些桌子是怎样一张张搬到了车上,校园里那些学生投来的异样的眼光。而转眼间,他们已身为人父……
责任编辑:金婷 |
- 2014-03-31时髦祭品烧出文化机制短板
- 2014-03-31“民间文化大使”笑阳的追梦之旅
- 2014-03-28漳州市平和县国土资源局开设廉政文化道德讲堂
- 2014-03-27一条大江和一座文化重镇
- 2014-03-26鲤城区和谐家庭文化创建工作取得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