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雄
牛粪不仅可以用来插鲜花,杜撰故事,而且还可以作为燃料,守候温暖。当它在烈火中化着灰烬时,平淡无奇的日子瞬间充满诗意,馥郁而浓烈。当我在四月飘雪的牧家小院土坯房中生起炉子取暖时,第一次惊奇地发现,捧过牛粪的手居然留有青草的淡淡余香。
(一)白云栖居地
2012年4月2日,我们背上厚厚的行囊,告别圣地拉萨,驱车前往距离拉萨约八百公里、海拔4600米的日喀则地区吉隆县差那乡,开展强基惠民驻村工作。依然是熟悉的中尼公路,依然是难忘的高原反应,我不想重复描述那刻骨铭心的感受,因为那仅仅是一个短暂的经历。
经过两天的艰难跋涉,我们穿越上百公里的无人区,在雪山的深处找到了这个地图上仅显示一个小圆点的地方,这里白云很低,仿佛伸手就可揽入怀里,四周山并不高,云就在山腰静静流淌,也许这里就是白云的栖息地。在藏地有着三十多年驾驶经验的老司机达娃感叹道:如果不是运气的帮助,没等找到这个村子,汽车就已经趴下了。说实话,我在西藏去过很多的地方,但从来都是在公路上面跑的,这次不同,我们从萨嘎县离开中尼公路后,就一直在莽莽戈壁上沿着车辙摸索前进,汽车压过或大或小的乱石颠簸得十分厉害,有时遇到大坑会出现弹跳飞车,能把人的五脏六腑颠得换了位置。手机没有任何信号,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更没有GPS导航,数据库里根本就没有这条路的任何信息,一切都只能靠驾驶员的经验,根据山脉走势或河流走向来判断方向。
3日清晨一大早从日喀则出发,到了傍晚时分才到达第一个驻村点卡龙村,这里是我们所驻的三个村中条件最艰苦的村子,无水、无电、无通讯,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三句话概括很到位,亲眼看到村长爬上高处向全村发通知。村民都是前几年被有关部门遣返的在外乞讨人员,被安置在此定居,其情其境可想而知。由于长期的乞讨生活形成的思维定势和行为习惯,这里的人都很贫穷,虽然政府的安居工程为家家户户都修建了房屋,但进入室内一看可谓惨不忍睹,家徒四壁,几块木板搭成的简易床兼椅子,上面零乱地堆放着破得不能再破的被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据介绍,前几年政府不仅帮他们修建了房屋,还配置了必要的家俱,分配了牛羊作为种苗,但不到一年时间,大部分人都把家俱变卖用于吃喝玩乐,种牛种羊也被吃得干干净净。每年政府发放的各项救济金或补贴等,也会很快被挥霍一空。被安排在这个村子里的驻村干部,也就是我的三位同事,一下车就都傻眼了,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在离开时看着他们茫然的眼神和满脸的苦笑,我瞬间忘记了一直困扰我的痛苦的高原反应。
沿着雅鲁藏布江的悬崖峭壁,我们接着找到了第二个村子唐果村,名字挺甜蜜的,这里地势稍微平坦,一边是悬崖,一边紧靠着大江。这里也同样不通电,手机信号时有时无,但相对卡龙村,已经非常不错了。瘦弱的犏牛在垃圾堆里觅食,一个方便面纸箱也能让它们嚼得津津有味;两匹棕色的马儿在江边一边喝水一边嬉戏,这里似乎是它们的天堂;一条硕大的黑色大狗眦牙裂嘴向着我们的车子疯狂扑咬,仿佛要把汽车一口吞掉,但我们一下车,它又安安静静地走开,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晒太阳。
告别第二组驻村干部,我们继续驱车前行约三十公里,在天快黑尽前来到差那乡政府所在地差那村。村子不大但毕竟是城关区啊,有一条水泥铺就的小街道,宽窄刚够一辆汽车单向通行,街道上面垃圾与泥沙铺满了厚厚一层,一团团牛粪遍地都是。路的两旁都是民房,没有什么商店,只见到了唯一的一个小卖部,门上挂着厚厚的帘子,看不清里面都有些什么商品。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孩正围着一张破旧的台球桌尽情地玩耍。与其它藏地乡村一样,街道上狗的密度远远高过人口的密度,仅有的一条小街上横卧着大大小小数十条藏狗,对我们的到来几乎视而不见,继续闭着眼睛悠闲地回味着一整天的阳光带来的温暖与惬意。还有几头瘦小的牛在街上蹶着屁股一路走一路拉屎,还不时嗷嗷地高歌两声,以示对我们远方来的尊贵客人的欢迎。
汽车驶进乡政府大院,这里是唯一可以停车的院子,乡村两级干部早已恭候多时,在院子里迎接我们的到来,为首者是乡党委书记拉桑桑旦同志,淳朴而善良的笑容,热情而有力的握手,拂去了我们一行长途跋涉的劳累与疲惫。此次驻村工作队队长、德高望重的索朗旺堆副巡视员更是与他们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虽然他们是在用藏语交流,但谈笑间我还是能感受到至真至诚的发至肺腑的情感,这种久违的情感我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遇见过了,也许只有在这雪山环抱的小村庄才能偶然邂逅。
责任编辑:金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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