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明富
这几天,关于老酸奶和果冻使用工业明胶的话题炒得沸沸扬扬,其实,对这两样食品我都不怎么熟悉。消暑解渴的东西琳琅满目,而我对老冰棒情有独钟。酷暑难耐的季节,品尝爽口怡人的冷饮,感受清新冰爽的凉意,常常勾起我对童年时吃冰棒的难忘回忆。
“梆——梆——梆”,朦朦胧胧中,隐约听到木棒敲击木箱的声音,揉揉惺忪的眼睛,侧耳细听,那声音越来越近,于聒噪的知了声中越发真切。从小桌子上,从地面铺的凉席上,从几张拼在一起的板凳上,我们一骨碌爬了起来。赶紧地,从零钱罐里倒出几个钢镚儿,或者从书本里翻找出夹杂的纸币,不约而同地跑到村头的大槐树下,等候卖冰棒人的到来。
等待的时间分外漫长,“丁零零”的铃声近了,“梆梆梆”的敲击声近了,我们迎头赶了上去,差点被卖冰棒的自行车前轮轧着了。伸出黑乎乎的小手,递上零钱,在我们被凤仙花染得红红的指甲的映衬下,那刷着白漆的冰棒箱子,显得尤为清亮干净。
卖冰棒的人打开白色泡沫箱子,掀开一层又一层的棉花胎,一阵白雾扑腾而起。接过一根冰棒,我们小心地掀开包装纸,如同新郎掀开新娘的红盖头,充满了期待和向往。舌尖轻触细长的冰棒,轻轻地舔了舔,仿佛亲吻情人的额头,表情专注而神圣。清凉的水化在嘴里,甜香味在唇齿之间慢慢地弥散开来。啜一口冰水咽下去,一股甜润滑过喉管,迅速地涌向胃肠,快感立即遍及全身,仿佛一股电流,说不出的痛快,甚至禁不往有点颤抖。
有时,那薄薄的包装纸紧紧地贴在冰棒上,一下子不能撕得很干净,吃的时候,常常要先舔掉那一小片一小片的碎纸屑。冰棒的包装很简单,一张几近透明的纸包裹着硬硬的冰棒,哪有现在这么考究!那颜色也十分单调,不是绿色,就是褐色。浅浅的绿,一如我们单薄的绿军装;淡淡的褐,一如女孩缀满碎花的棉袄。
在那贫瘠的日子里,冰棒是炎炎夏季最好的消暑品,吃到冰棒算是相当奢侈的享受了。作为穷人家的孩子,我不是正常能吃得上冰棒的。有时,看别的孩子骄傲地递过毛票,得意地吮吸冰棒时,我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卖冰棒的走过,偷偷地咽咽口水。其实,我眼馋,但不羡慕,心里想:吃一根冰棒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你在学校拿一张奖状呀!便暗暗地使劲,学习上更下功夫了。学期结束的时候,在我得到的奖状面前,那些薄薄的冰棒纸黯然失色了。
那时,庄上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很有经济头脑,暑假专门卖冰棒,骑着自行车,走村串户,到处吆喝。我从未看他吃过自己卖的冰棒,即便是跑得汗流浃背,他也舍不得吃一根,常常只是在水缸里舀一勺冷水喝喝,解解渴。有时,天空突变,暴雨如注,天气一下子凉了下来,他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为了早点卖掉冰棒,他就便宜卖了。我们便可以潇洒一下,花上和平时一样的钱,可以吃上两根,也不是大口大口地吃,还是慢呑呑地,美滋滋地品味。
吃完了冰棒,那小小的木棒,我们也舍不得丢,含在嘴里嗍,仿佛照常能吮吸到渗透其中的丝丝甜蜜和清凉。
那时,幸福就是如此的简单。
儿时的冰棒真正是名符其实,除了冰,就是棒子。没有如今这么繁复的花样,最常见的一种是白色透明的,基本上就是色素和白糖组合而成的冰块,赤豆、雪糕也有,但比较贵,我们一般很少买。冰棒没有过度的包装,没有多余的添加剂,没有粉饰的夸张广告,吃在嘴里,糯糯的,甜甜的,味道纯正可口,感觉清新爽快。
多年以来,我一直纳闷:冰棒箱里,棉花胎捂得严严实实的,冰棒不会化成糖水和木棒吗?吃完冰棒,将木棒留下来,集到一定数量,几个人就可以玩挑木棒游戏。抓一把木棒,垂直于地面,放手后木棒自然散开;然后用一根木棒,一根根地把堆砌在地面上的七零八落的木棒挑开,当然挑的过程中不能动了其他木棒,最后挑得多的人获胜。
空调、冰箱发明以来,不知道是生产了更多的冰凉,还是劫持了更多的冰凉,反正,我已经感受不到那种针砭的、刻骨的痛快。伴随着氤氲的白雾,那种原始实在、细腻润滑的滋味已经定影在岁月的长河,逦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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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金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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