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以怀人，是唐代以来中秋节的固有文化传统

    问：迎世博倒计时600天大型主题活动刚刚结束，传统的中秋佳节就要到来。想了解的是，中秋节具体有着怎样的文化内涵？如何看待传统节日在“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世博主题演绎中所起到的作用？

    ———上海浦东南路 孙建明

    答：在2010年上海世博会600天倒计时中，我们迎来了戊子年的中秋节。传统节日是一个民族的精神家园，过去如此，现在亦然。因此，发掘传统节日的文化内涵，从传统中获得启示，由传统出发进行创新，是很有意义的。

    中秋节，时在农历八月十五，恰值三秋之半，因而得名“中秋”。当然，在历史上不同时期或不同地域，也有“仲秋”、“秋节”、“八月节”、“团圆节”、“女儿节”之名。这是一个圆月之节，民间节俗以阖家团圆、赏月、尝月饼等为主要内容，借助圆月寓圆满的美好之意。以月为主题专门设一节日，表达了中华先人崇月敬月亲月的美好情怀。

    中秋节在我国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但这一节俗成熟于唐。欧阳詹在《长安玩月诗》之“序”中云：“月之为玩，冬则繁霜大寒，夏则蒸云太热。……秋之于时，后夏前冬，八月于秋，季始孟终，十五于夜，又月之中，稽诸天道，则寒暑均……芳菲徘徊，桂华上浮。”大意是说，除了中秋，其他月份虽也有圆月，但天气不是太冷就是太热，或者多云或者多风；而中秋，除了月圆，还天空晴朗，桂枝飘香，给人身心两方面的舒适，所以中秋是一年中“玩月”的最好时机。

    节日从来都是人类亲近自然的好时机。花好月圆，是中秋夜最美好的景观，人们沉浸其中，情景交融，心境也自然愉悦。为了更好地亲近满月，人们登楼爬高，甚至专门搭起月台，赋诗咏词一两首。但这还远远不够，有人还千方百计用拟人手法演绎月中嫦娥。这位仙女像凡间女子一样，有丈夫，会犯错，也挨骂，在梅兰芳表演的京剧《嫦娥奔月》中甚至还挨打了；她也会离家出走，一个人待久了待闷了经不得寂寞，也后悔，也想家，也思念亲人。“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古往今来，人们按照凡间女子的形象来想象月里婵娟，在嫦娥的故事里，折射出的是男女情爱、世俗生活的大致模样。

    应该看到，人类社会无论发展到什么年代，都离不开传统民族、民俗、民间文化的熏陶，都离不开充满生机、风情和智慧的节日文化所给予的精神养分。进入21世纪以来，国人不但还能一如既往在舞台上看到有关嫦娥奔月之类的应节戏剧，而且神圣和浪漫的“嫦娥一号”至今还在我们与月亮之间传递着问候与亲近的信息。

    中秋正值收获的季节，当令食品非常丰富。各种瓜果，如柿、榴、梨、枣、栗、藕、菱，还有葡萄、苹果等等的叫卖声，节日前后不绝于耳。北方的一些地方，会在供月案头上放毛豆和鸡冠花。而对于一部分南方人来说，则多吃毛豆和芋艿。因为这一时期的毛豆和芋艿，正好成熟，既新鲜，又饱满。让你吃，就是让人们尝尝新秋的滋味。同时，这两样都是带皮煮的，只放一点点盐，有的地方甚至一点盐都不放，更别说油、糖、味精等其他调味品了，为的就是让人们品尝一下自然的、天然原初的滋味，从而引导人们感悟“至味在于至淡”的悠远意境。

    实际上，我们的传统节日，既亲近自然、尊重天地，又不排斥人工雕琢和世俗生活。传统节日，是大自然母亲设下的季节性盛宴。在中秋这场节日盛宴中，文化的可敬、可亲，都蕴含在可用之中，节庆习俗始终强调的是回归民间、亲近生活、惠及民众。

    传统节日的一个意义就是为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亲近提供了良好的契机。借助中秋满月这一象征性涵义，把中秋过成一个阖家团聚的“团圆节”，早已有之。据南宋《梦粱录》载，除了“王孙公子，富家巨室”，连“铺席之家，亦登小小月台，安排家宴，团圆子女，以酬佳节。虽陋巷贫篓之人，解衣市酒，勉强迎欢，不肯虚度。”大家有大家的聚法，小家有小家的团法，任何人都不肯虚度佳节。

    此外，古代的一些地方，尚有中秋月下踏歌的习俗。《宣和书谱》云：“南方风俗，中秋夜，妇人相持踏歌，婆娑月影中，最为盛集。”明代苏州的中秋虎丘曲会，更是红火一时，影响深远。中秋吃月饼的习俗，亦始于宋。苏东坡就曾写下“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怡（饴）”的诗句。明代，国人开始互相赠送月饼以表达友好情意。传统节日具有增强社会凝聚力的作用，中秋节则进一步让“血缘、姻缘、地缘”三缘合一。

    认识和亲近自然，协调人际关系，促进家庭、社会和谐，舒解人的紧张情绪和压力，培养人的美好情操，是中秋节乃至所有传统节日的核心价值。“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是2010年上海世博会的主题。节日本就是让我们（精神）生活得更美好的重要因素。在“花好月圆”氛围中的中秋团聚，强调的是亲人之间、社会人际交往中的真情、友善，这在无形之中让充斥着钢筋水泥的现代城市显得温暖了许多。

    当然，随着时代的变化，也应进一步创新，可以把中秋节办成一个感恩之节，歌舞娱乐之节和环保之节，使传统节日更符合城市生活的要求，更“年轻”，更便利，也更时尚。这样下来，传统节日就会让生活更美好、更浪漫、更有诗意，也更为丰富多彩。 （上海师范大学教授、上海高校都市文化E研究院特约研究员 翁敏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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