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模仿、借鉴、创新之间本身就有着微妙的联系,看“低成本的模仿”就更得辩证。模仿是人类的一种天性。就个人而言,从出生到成年,人的成长过程本身就是一个不断模仿同类的过程,在模仿与学习的基础上发展创造。就国家而言,尤其是在现代化的历程中,不少国家都是在模仿其他国家先进器物、制度乃至观念的基础上借鉴、创新并发展,有些国家甚至在模仿上不择手段。模仿的形态是多样的,模仿得好了就是借鉴,并会发展为创新与超越;模仿得糟了只能是复制、剽窃和侵权。模仿的成本还有高低之分,一般而言,稍微明智些的人都愿意选择低成本“模仿”。处于初级阶段的中国“山寨文化”之模仿比较五花八门,可谓多种形态并存,虽缺少独创与超越,但也没有太多的剽窃和抄袭。
“山寨”中有没有创新,创新的成分到底有多少?《联合早报》的文章认为“山寨”是“以低成本模仿主流品牌并在功能上加以创新的新的现象”。香港记者闾丘露薇说的很辩证:“看看山寨手机,有些就是仿冒,如果真的侵权,可以走法律途径……至于有些,则颇有创意,甚至是技术创新。”她不仅看到了我们“山寨”中模仿的两种不同形态,还提出了对侵权行为的解决路径,而我想补充的是对技术创新是要努力保护的,只要有创新,即使还处在萌芽甚至种子状态,也需要呵护,这年头,有点创新多难呀!
值得注意的是,通过媒介呈现在大众视线中的“山寨文化”还有相当的泛化和泡沫化成分。在大众媒介尤其是互联网的推波助澜下,用“山寨”去命名和“山寨”词语使用这两种现象,在一定程度上做大了“山寨文化”的声势。日益大众化的传媒和大众文化、流行文化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互联网已成长为能够传播、影响甚至制造、放大文化的重要媒介。不过,从网络语言、媒介文化的角度看,作为一种流行语,“山寨”一词也具有一定的易逝性,一旦网民再度青睐于其他新奇语言时,“山寨”就不再流行,即使真正的山寨现象并不曾消逝。因此,仅从表象来看,“山寨”从一种科技产品迅速蔓延至诸多社会领域成为大众视野中的新文化,发展态势咄咄逼人,然而究其本身,在“山寨文化”之“实”的背面却是“虚”的成分,在实际影响方面可能还是“虚”过于“实”。
无论“虚”还是“实”,“山寨文化”尚未定型,还处于发展、过渡乃至形塑的发展过程中。特别是在诸多“新”文化的你来我往中,大众的文化选择与文化甄别是不可忽略的标尺。技术革命驱动下的大众追新求异的社会心理,往往决定着新文化的飙升乃至式微。此外,处于政治、经济、法律、道德、媒介等多重张力之中,“山寨文化”在发展中仍具有相当的可塑性。
纵观改革开放以来的30年,人们对于“新”这个字眼再熟悉不过了。社会的大发展、大变革催生了诸多新观念、新思想、新制度、新方法、新器物,接踵而至的新异事物不仅令人眼花缭乱,在不断冲击着固有的文化格局,构筑着新时期的中国社会文化景观。当然,并不是一切蒙上“新”面纱出现的东西就是好的,就是合理的,更不能认同“我新我有理,我新我怕谁”的后现代文化逻辑。审视“山寨文化”等新文化现象一定层面的肤浅与浮躁,需努力反思其所根植的文化土壤,检讨某些地域的问题。然而,毕竟大的文化生态使然,“新”是一种常态,“我新故我来”,所以对于“山寨文化”的出现,实在是不足为奇。
“山寨”能够走多远,走成什么样,走向何方,对“山寨文化”不妨放眼量!(刘瑞生)
责编:林芳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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