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数字入诗叙事抒情,亲切感人
数字入诗用来叙事抒情,使得所叙之事所抒之情更加亲切感人。西汉才女卓文君的数字情诗,历代被人们广为传诵,成为爱情诗中的经典。卓文君新婚不久,丈夫司马相如便别她赴长安做官。哪知丈夫地位一变,奢念顿生,既期纳妾,又欲休妻。可痴情的卓文君却朝思暮想,等待丈夫的万金家书,谁知五年后,等来的却是丈夫派人送来的十三个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卓文君明白丈夫的意思,家书中无“亿”即表示丈夫已经无“意”了。她感慨万千,马上提笔疾书,把司马相如带来的十三个数字嵌入诗信中:
一别之后,二地悬念。
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
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
九链环从中锉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说不尽,百无聊赖十倚栏。
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不圆。
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
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
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
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
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
郎啊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作女来我作男。
诗中数字用法巧妙,从“一”写到“万”,又从“万”写到“一”,既表明了对美好爱情的追求,又寄寓着对夫君的期盼。可谓峰回路转,情切切,意绵绵,泪涟涟,思万千。司马相如读了妻子的诗信,深深被卓文君的忠贞品质所感动,回顾往事,他羞愧万分,于是火速将卓文君接到京城,从此两人相敬如宾。又如张祜《宫词》中:
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
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诗中每一句都嵌着一个数字,句句用数字来表达宫女繁复的哀怨之情。数词的运用使得这两句诗不仅有高度的概括,而且有强烈的感染力。前半首把一个宫人远离故乡、幽闭深宫的整个遭遇浓缩在短短十个字中。“三千里”从空间着眼,写去家之远,表现其深浓的恋乡情结;“二十年”从时间下笔,写入宫之久,表现其在森严的皇宫虚度二十年,无异于活着的死人。一个少女不幸被选入宫,与家人分离,与外界隔绝,失去幸福,失去自由,本来已经够悲惨了,何况家乡又在三千里之外,岁月已有二十年之长,这就使读者感到其命运的悲惨。后半首转写怨情,“一声”写唱歌,“双泪”写泣下。“一声”和“双泪”对举,写出了宫女埋藏极深、蓄积已久的怨情。与张祜同时的诗人杜牧非常欣赏这首诗,在一首酬张祜的诗中有“可怜故国三千里,虚唱歌词满六宫”句。这说明,张祜的这首诗道出了宫人的辛酸,讲出了宫人要讲的话,当时传入宫中,曾为宫人广泛歌唱。这类引入数字用以叙事抒情的诗也不胜枚举。如李白《秋浦歌》诗云: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
诗的头两句劈空而来,“白发三千丈”?简直匪夷所思。但是读到下句,方才明白,因愁而生白发,这白发使无形之愁有形化,仿佛可触可感。诗的后两句道出愁的渊源:“不知明镜里,何处是秋霜”,作者一照镜子才大吃一惊,自己只不过五十多岁,但已老态龙钟了,早年的雄心壮志已无法实现了,不免自叹岁月蹉跎,这一切悲愤和愁苦便是首句白发“三千”的根源,可见数字为诗作增加的艺术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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