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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的味道愈发的浓郁了。
整个城市浸没在黏稠的绿色浆液里,却依旧阻挡不了步履匆匆的炎热夏日,像是口中含了一块烧红的碳,一说话就吱呀吱呀的冒白烟。
拥挤的公交内嘈杂而烦闷,人挨着人的叫骂声自然是此起彼伏,参杂着浓烈的汗腥味在空气中发酵,让唯一安慰自己的“心静自然凉”也宣告失效。
昏昏欲睡的我蜷在自己的座位上,十分得意自己灵巧的身子给自己带来了这样好的福利。窗外的天真蓝呀,云真白呀——摆脱了推搡和冲撞,果然是心情大好。
车驶过站,斑驳的树影在眼前一晃而过,那绿色仿佛变成了半透明的似的,阳光居然穿透打在我的脸庞。
车靠站,上来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我望向他的那一刻,着实有些后悔。仿佛两难的选择题,让座还是不让座?
放弃靠窗的位置像沙拉丁鱼罐头一般与他们挨挤,只为了一句轻而易举的谢谢,我的心诚然觉得不值,瞥一眼众人皆是没看到似的望向窗外,自个儿也安下心装作没看到了。
车启,阳光仿佛要把我灼伤。
我忍不住去看那老人一眼。两鬓斑白,目光混散,仿佛撒了一把盐在眼前一般没有焦距,只会傻呵呵的笑,竹竿似的手臂牢牢握住了扶手,被众人挤在中央,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
我那被磨灭的虚伪的同情又开始泛滥了,可是最终炎夏还是战胜了所谓的尊老之心,猛然一个急刹车,那双钳子似的手便更加牢了,甚至依稀可见皮肉下的白骨……我一狠心,想想自己安逸的现状和让座后的悲惨,毅然转过头去。
“坐这儿来吧。”那声音浑厚却苍迈。
我目光一转,霎时有些惊诧。
让座的同样是位老伯。
老伯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发丝如雪,甚至连青色都免了,清一色的洁白,约莫七十岁的模样,岁月的痕迹在他的脸上展露无疑,可是皱巴巴的脸却让我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还有,羞耻。
那句谈何轻巧的让座,竟是由另一位老人说出口的。
老伯扶着老人一步步挨近座位,妥帖的理了理老人的衣襟,甚至仔细的说了句小心,方才站在了拥挤的人群中,仿佛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似的,甚至于习惯了四周人的漠视。
自责和悔恨仿佛在击打我的胸腔,我望向那些穿着时髦拿着手机听歌的年轻人。
再看看我自己。
下一站,我不自主的下了车。没有到目的地。身体仿佛千疮百孔呼啦啦的灌风。
夏仿佛不在那样热了,好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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