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生产更多无愧于历史、无愧于时代、无愧于人民的优秀作品,是出版繁荣、学术繁荣、文化繁荣的重要标志。这个标志不是虚的,要靠一套一套的丛书,一本一本有影响的学术著作去支撑。要把出版高水平的学术著作作为出版界落实中央部署、落实十七届六中全会要求的一个具体举措,作为出版社安身立命乃至于争夺世界话语权的基础性重要工作去做。胡绳同志在任人民出版社社长和多次谈话中说,一个国家的出版要有门槛,如果我们把门槛放低,学术风气会变坏。现在已经到了认真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邬书林
在某高校的一个会议上,两位在国内颇有名气的教授见面了,之间有一段对话。一个说:“现在的学术出版物,90%都是不用看的。”另一个迟疑了一下说:“哦,60%,60%吧。”前者说:“那是因为你是图书馆馆长,作为馆长,你不能说我只买10%的书,你要买40%的书。而我是看书的人,而且我管研究院,要为研究院买书,我只买10%的书。”
无论是一九开还是四六开,“学术著作出版让人感到失望”的情绪,当下正在学界、出版界弥漫。“我们出的相当一部分所谓学术著作,说实话,都是我们不想出的,但因为它带着补贴,还是出了。何况,你不要这书稿,有的社要,钱让人家挣去了。作为企业,无奈呀!”一位社长感叹。
“不是出书难,而是学术著作出版这件事很难!”一位出版社总编辑的这句话,说的是实情:在出版社有生存压力的时候,是抬抬手,让水平较差却带着钱的选题入选,还是坚守质量标准,不被人情、关系、经济利益左右,确实不是件容易事。
门槛低了,乱象丛生,有的出版社沦为“二流堂”、“三流社”
曾经,学术著作出版确实难。大多数学术著作印数少,又受图书低定价限制,出版后几乎没有利润。但学术出版体现了出版的深度和厚重度,是一个出版社担当社会责任和塑造品牌的必然选择。所以,尽管学术著作出版要用自己的利润来补贴,一些出版社还是优中选优,始终坚持追求。有的出版社、集团还设立专项基金扶持优秀学术著作出版,如“重庆出版集团(社)科学学术著作出版基金”,山东科技出版社的“泰山出版基金”等等。这样一来,在“钱紧”的那些年,还确实出了不少优秀的学术著作。
这种情况,大概延续到本世纪初。
如今不同了。随着国家对科技、文化、教育的空前重视,学术活动的日益活跃,特别是近年来国家出版基金的设立,加大了对学术出版的扶持力度,客观而言,近年来,优秀的原创的学术著作还是不少的。对于优秀的富有创见的学术著作,出版社依然趋之若鹜。“常常是商务、中华、北大、三联……我们好几家出版社去争夺一部书稿。”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社长贺耀敏坦言。
但这种现象毕竟不太多见。更为常见的情况是,一位学者要出书,只要带着出版补贴,在一些出版社那儿,就“出书全不费工夫”了。于是,学术著作出版鱼龙混杂,结果是出版社出书“不差钱”,想出书的人也“不差钱”,但出版的学术著作却“差了学术”。
对当前我国学术著作出版现状,比较主流的评价是:层次较低,规模较小,影响不大,学术出版在中国出版产业中还没有占据重要的位置。学术著作中,对整个社会具有重大影响的,对某一学术问题具有突破意义、带动学科发展的,回答重大现实问题的著作,就整体而言,还属于凤毛麟角。
重庆出版集团总编辑陈兴芜对当前学术著作出版中的问题作了概括:迎合并取悦大众阅读的关涉学术的各种演义戏说喧嚣上市,导致学术失信和误导读者;学术研究和写作方面,缺乏实用性和创造性的研究成果及论文并不乏见,学术抄袭、学术造假、论文买卖时有发生,学术出版的严肃性和权威性受到挑战。
商务印书馆学术出版中心哲社室主任李霞进一步指出:学术著作出版的问题还表现为出版体例不规范,学术著作浅俗化、肢解化,有的学术著作论述缺乏基本学术思维,对学界和社会造成很坏影响。另外,一些依托学位论文、课题为原本的书,没有进行书籍形态的转换,比较粗糙。
对当下的学术著作出版,北京万圣书园总经理刘苏里的表述是“情况堪忧”。他说,多年来,学术著作出版原创不足,有创见的更少;年轻一代学者还跟不上来;国外学术著作翻译的译文质量有待提高;类别分布不均等问题相当普遍,甚至呈现积重难返之势。
乱象纷繁,一言以蔽之:有“钱”开路,出版社选择选题时,学术水平的“门槛”低了,一些本来在学术出版中有所建树的出版社,如今也成了“二流堂”、“三流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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