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 50 年代,木匣子是我忠实的伙伴,伴我度过了村小美好的时光。每当看到它,童年趣事就会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身心便被巨大的幸福轻轻托起。
小儿郎的木匣子
上世纪 50 年代,木匣子是我忠实的伙伴,伴我度过了村小美好的时光。每当看到它,童年趣事就会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身心便被巨大的幸福轻轻托起。
1952年春季开学,一大早,父亲背着祖母留下来的嫁妆——一张破旧的抽屉(旧时课桌),我扛着一条大板凳,一同来到家门口附近的村小。父亲将我交给了老师,从此,我由“放牛娃”升格为学生了。
那时的我们没有书包,类似书包的学习工具,大多就是盒子了。有薄木板钉的,有竹片编的,还有纸糊的,各种款式,全是自力更生的产物。即使过得好的人家,也只有一个用旧棉布缝成的口袋充当书包。我家离学校近,往返途中,我要么把书抱在身前,要么夹在腋下。好在当时只有语文、算术两个课本,加上一沓习字用的“影本”,一支毛笔,一方砚台,再也没有别的学习用品了。
我的小学启蒙老师是本地人,虽然只是高小毕业,那时也算是文化人了,论辈分还是我们不少学生的长辈,所以,对待我们特别严厉。当时的师生关系,就像猫和老鼠一样。记得第一次领到新书后,我高兴得不得了,用粗壳纸包了又包,生怕弄脏或损坏。然而,尽管惜书如命,但也难免有染墨和卷角的时候,这时就会受到老师的严厉惩罚。威慑之下,我总是希望有一个装书的东西。于是,我决定自力更生,做一个书包。
这天是星期天,我到小卖铺讨了半个装纸烟的箱子,折叠成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然后用糨糊粘紧,周围贴上一层厚纸,再把期末考试获得的奖品——老师用红淀水画的一朵菊花贴到正面,两头钻个眼,穿上带子,我的第一个书包就这样诞生了。我把它挎在肩膀上,感觉就像全世界都在向我招手。但好景不长,没用多久,它就被迫“下岗”了。
我对书包的渴望和珍惜触动了父亲的爱子之心,他忍痛把祖母装首饰的木匣子,给我当了“书包”。匣子精致美观,做工精细,匣盖安有暗栓,不仅安全,功能也和现在的书包一样,纸墨笔砚全都能装下,还可以装上石子、陀螺等玩具。
这个木匣子“书包”,看起来很笨重,但其精致的外观和暗藏的机关,还是招来了同学们的好奇、羡慕和嫉妒,特别是年纪比我大的同学。
有一次,我早早地来到学校,把“书包”放在课桌上后,就去操场练习打腰鼓。当上课的预备铃响了,我匆匆回到教室,打开匣盖时,一条两尺长像蛇一样的东西扑入了眼帘。接着,它就爬到了我手上,滑滑的,冰冰的,然后掉在脚背上溜走了。顿时,我被吓得连连倒退,不知所措,手一软,整个匣子掉在了地上,呯地一声,最钟爱的一方小砚台被摔成了两半儿。我还没回过神儿来,坐在后排的同学一声偷笑,立刻就引起了哄堂大笑。后来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大黄鳝。这件事之后,我在匣子的两端,钻上眼,穿上带子,平常到哪儿总是挎在肩上,不离不弃。
说来好笑,这场虚惊倒也让我因祸得福了,从此以后,我的“书包”也算有了名气。记得每次郊游,老师总会同我商量,用我的“书包”装连环画册,带到野外阅读,以免途中损坏。当然,学校新到了图书,我也常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不仅在学校优先阅读,有时还可以带回家看。学校建少先队时,全校同学到20里开外的双鹤观小学参加宣誓,老师也用我的“书包”装着大家的“誓词”带在身上。
简易而笨重的“书包”,曾经带给我很多方便和快乐,但也无情地作弄过我。记得读四年级的时候,我写了一篇作文,题目是《给农民伯伯的一封信》,由于我的毛笔字还勉强过得去,老师要我用毛笔抄写后贴出去。中午,老师将修改好的草稿交给我,我顺手放在匣子里面。吃过午饭后,正准备抄写,打开匣子却发现草稿不翼而飞了,我急得快要哭了,正准备拿木匣子出气,结果翻开匣盖一看,草稿不知怎地竟粘在翻面上了,我这才松了口气儿。
光阴荏苒,流年如水。转眼间我已迈入古稀之年,轮到照顾孙子上学了。小时候的学习用具大多遗失,但那个给过我欢乐和烦恼的“书包”,却珍藏至今。每当看到那个不起眼的木匣子,童年的趣事就会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身心便被巨大的幸福轻轻托起。(覃守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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