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月
厦门人称临产月为"顺耳"、旧时有专司助产的"拾子婆"为孕妇接产,但婆家往往再请来亲家姆督阵。厦门俗语中有"脚桶(生时用的木盆,陪嫁带来的"子孙桶")‘陈’(响),亲妈(女方母亲的称谓)来",说的就是临盆时请亲家姆来给女儿压阵助产,万一孕妇不幸死亡,对亲家也好交代。
母亲在旁压阵,对孕妇是极大的精神鼓舞。人们往往鼓励孕妇痛时要喊出声,尽可"我爸我母"地喊。孕妇生产时,多备龙眼干和水煎的甜汤,随时饮用。半途晕厥时,则灌之以"童子尿"。万一久生不下,公婆只有焚香点烛于家中供奉的神像前,祈求保佑。许多孕妇往往就这样失去医救而命归黄泉。
新生儿产下后,用早已准备好的洗净的柔软旧衣包裹,随即洗澡,穿上小衣裳。刚出世的婴儿穿衣不穿裤、再用布包裹,只露出个小脸蛋。小人的衣裳照规矩应用妈妈出嫁时穿来的"肚裙"改制,后来就不那么严格了,都选用柔软的布料裁剪缝制。小衣裳上不能用纽扣,为的是换脱方便,形式同于和尚的布袋,共缝上两条带子,绕胸穿腋,系在胸前,俗称"和尚裳"。婴孩的手腕和脚腕还要系上红丝线,叫做"缚脚缚手",长大了才不会好动。厦门人称那些手脚不安分,好摆弄他人物件的人为"出世没缚脚手!"
刚出世的婴儿全身红赤,厦门人认为是"火气"大,因此要喂水。喂水前要先给婴儿"洗嘴",即用软布或棉花沾淡盐水,轻拭目、唇,除去粘液。喂水不能多,少许即可。为了有效地退"火气",喂的水往往采用淡蜜水、金银花水、本地凉性青草"遍地棉"或"鸡舌红"加水煎成的"青草茶"。后两者凉性过大,不易掌握,所以喂净水或淡蜜水的居多。退下的胎衣俗称‘威",要盛在特制的陶缸——"威缸"里,用大红纸封口扎紧,派人送到海滩水沿,任由海潮带去。这一习俗解放后见不到了,但是新生命的诞生即与海洋系在一起,无论它原来有什么样的含义,厦门儿女的命运自此与大海再也不分离。
旧时的厦门,孕妇分娩多在家中。后来有了医院,住得起的也是少数。低矮狭窄的居室,恶劣的卫生环境,落后的妇产医识,加上经济贫困和迷信盛行。往往使孕妇婴儿处于孤立无助的境地.一旦病魔降临,只有任其肆虐了。厦门人称临产月为"顺月"。因为经常遭遇不幸,所以有求顺的祈求。但是苦心的求顺并没能改变严酷的现实。旧时妇女吵架对骂时,高档的咒语之一"你不想好死,也要想好生!"常使挨咒的青年妇女疯狂发作,足见旧时分娩所冒生命风险之大。
难产的妇女凶多吉少。不幸"动着"胎儿的妇女流产、早产,称为"小产"。小产的胎儿大多夭亡,"顺月"生产,也有胎儿一出即亡的,都称为"生无",忌称死。早产幸存下来的婴儿难喂养,故厦门又有"七成八败九难饲"的说法,即怀足七个月的婴儿容易养活,怀足八个月的婴儿反而不易养活,怀足九个月的婴儿也难养育,其道理从何而来,就无从说起了。
近代以来,西洋医学科技传入中国,号称通航世界"十三港脚"的厦门捷足先登,西医妇产科迅速在厦门扎根,先后成立了数家医院。随着经济的发达,科学思想的传播,请医生助产和入院求医分娩的日益增多。现在,产妇都在医院生产。很多产妇都提前入院,临时来不及上医院而分娩的都要再送医院处理。完善的设备,高明的医术,成龙配套的新生儿预防针注射制度,不知挽救了多少旧时代必死无疑的母婴,那种"要生,生命在水沿!"的悲号已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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