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栖山嫩毛竹是西山手工造纸的上等原料。
两位师傅在抄纸。
工人将如同薄丝的纸贴在焙壁上烘干。
实践队成员与刘师傅(中)合影。
东南网9月2日讯(福建日报记者 潘佩琳)西山纸的造纸作坊,当地人叫作纸寮,位于将乐龙栖山自然保护区深处,交通不便。
队员们乘车从将乐县城出发来到白莲镇,雇了一辆三轮车。盘旋的山路虽已铺上水泥,但不断上升的海拔和炎热的天气,让三轮车几度熄火,师傅不得不停下,用水浇发热的引擎。
经过一个半多小时的颠簸,队员们来到了大山深处竹林丛中的西山纸手工作坊。
西山纸寮 隐没深山竹林
依“就地取材”原则,作坊建在茂盛的竹林中。远远的,队员们看见似有青烟从烟囱里飘出。师傅把车停在路边,沿着石阶向下,走进繁盛的竹林里,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李安导演的著名影片《卧虎藏龙》抑或是张艺谋的《十面埋伏》中的某些场景。一条山涧潺潺流过,风轻云动,青林翠竹,心旷神怡。作坊只是简单的砖房,倒也是“小结屋三间,开一径,俯清溪,隐没竹林里”。
作坊的主人刘师傅一家和工人刚吃过午饭。他们和气地招呼队员们,带大伙进入作坊参观。
28道工序 样样马虎不得
作坊里,光线暗,设备传统而简单。
两位工人师傅正在一个“水池”旁捣鼓一个长方形的丝网。刘师傅介绍说这是抄纸。大池子里的液体是纸浆。别小看这简单的一道工序,两位师傅必须默契配合,才能保证湿纸的均匀厚度。一天之内,同样的抄纸动作,两位师傅要做2000多遍。
走进烘焙纸的小房间,房里漫着一股奶香。里面温度高,两位老人光着膀子工作着。他们用刷子把墙刷湿,按顺序将湿纸贴在焙壁上,焙干后一张张揭下,将干纸整齐地叠在一起。两位老人动作缓慢却一丝不苟。刘师傅说,两位老人从十几岁起就开始干这个活儿,逢上工日,要从早上4点多一直干到晚上8点才结束。
因为抄完的纸必须及时烘干,两位老人就像上了发条的老时钟一样,缓缓地,有规律而不停歇地工作着。在一方小小的水泥地上,一天之中来来回回走上几千趟。
这个小作坊是目前我国保存得最完整的手工造纸作坊。正因为是传统的手工技艺,所以你看不到现代化所带来的匆促感。
在这里,时光缓缓流动着,工匠们认真进行着一道道工序。一张毛边纸从原料到成为纸张,要经历28道大工序、80多道小工序。
立夏前砍毛竹,砍下后切片,这些是备料过程。
接下来用石灰浸竹,把竹片泡成造纸原料要经过一年时间。
然后是剥竹麻,用脚踩料,得到纸浆。
再接着就是抄纸、烘干、裁纸……
这时,作坊外百米开外的大土坑里,有工人正在剥竹麻。烈日灼灼,工人的头顶上只有一个简单的遮阳顶盖,旁边另一个土坑里则浸着来年用的竹片原料。繁多的工序里有重活儿、累活儿,也有细活,但每道工序都有严格的标准,包括砍下的毛竹是开几叉的,切片的规格是什么都要把控好,样样马虎不得。刘师傅领队员们看做好的成品,并挑了一些送给大家,细嗅之下,竟有一丝淡淡的竹子的清香。
日薄西山 让人唏嘘不已
刘师傅说,现在纸寮一个月的产量是250刀左右(一刀是200张纸)。“与过去相比差太多了。过去是国家统购统销,多运到东南亚一带销售。市场经济以后,手工造纸一路走下坡路,少有人会记得西山纸。”
刘师傅为西山纸的命运深感不平。西山纸作为一种完整传承蔡伦造纸工艺的汉族传统技艺,在唐宋时代就颇负盛名,迄今为止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曾经辉煌时,乾隆皇帝也为之动容,亲命钦差大臣到将乐调纸印刷《四库全书》。曾经,它销往海外20多个国家和地区, 1974—1976年,国务院办公厅、国家出版局几次到将乐调纸印刷《毛泽东诗词》线装本和重要历史文献。而今,西山纸的订单寥寥,甚至难以继续维持下去。
据刘师傅说,像他这样的手工作坊,当地从前有400多家,就龙栖山一个地区,抄纸的池子就有100多个,而现今,仅剩有这一个作坊“遗世独立”。
“传统手工艺要代代传没错,但亏本的生意有谁会做得下去?想传也传不下去啊。”刘师傅半是无奈半是愤愤地说。
刘师傅愿意将这门手艺传给任何能将西山纸造纸技艺保存的人,可如今西山纸的境遇让年轻人不愿继承这门手艺。
放眼看去,西山纸的作坊里,均是上了年纪的工人,平均年龄都在60岁之上。
“作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我们盼望这技艺能得以传承,更希望世人能记得它!”刘师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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