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川码头,芳草青青。郭群燕摄
从前的月港商市帆巷,繁华过后,一片宁静。郭群燕摄
月港的黄金岁月
月港出现在世界历史舞台与大航海时代的来临几乎同步。
十五世纪,新航路被发现,西方航海势力东进对接亚洲商人网络,东西方文明交汇于太平洋,世界经济互动开始超越传统模式而具有全球意义。
隆庆元年(1567年),明政府在月港开放“洋市”,允许商人从这里往东西洋进行海洋贸易,月港成为当时中国唯一合法的商人出海贸易港口。在此之前,民间海洋贸易已在这里隐蔽进行了30年,并因此在当地形成强大的航海势力,在欧洲人到来时,这股势力已称雄亚洲水域。
这个时候,中国万里海疆,因为持续近百年的“海禁”政策,仅有两个港口对外开放,一个广州港,那是内向型港口,只允许外国人前来贸易;另一个是漳州月港,这是外向型港口,只允许商人从这里出海贸易。月港,实际上掌握当时中国对外贸易主动权。曾经是灾难的“海禁”政策,这时对月港来说,却预示着一种历史性机遇。4年后的1571年,西班牙人占领吕宋,一条由漳州月港联结吕宋(马尼拉)到达墨西哥的阿卡普尔科的大帆船航线由此形成,中国主导的东亚海洋世界经济圈和拉丁美洲经济圈迎面交汇,世界贸易网络开始建立,世界市场雏形出现,白银成为世界货币,并在世界经济一体化的历史进程中显示出极为主要意义。
当时,每年进出月港的大型商船,多时二百余艘,少则六七十,一些欧洲商船穿梭其间,使港内更加繁忙。商船大则三四丈宽,十余丈长,载重200—800吨,船员六七十人,相当于一支700只骆驼的商队。商船于每年风汛期出发,次年或第三年乘南风归航,九十月间修理,做再次远航的准备。
这些船的主人称“舶主”,“舶主”动辄拥船十余艘,而一般海商只能依附他们出海。在漫长的航海生涯中,月港商船建立了一系列相应严密的组织系统,除舶主外,设财副、总管、直库、阿班、头碇、二碇、大缭、二缭、舵工、火长和一般水手,而一艘这样的商船,一般要吸附百十计的散商或雇员,分工精细如同近代商业会社。
随着月港商船穿梭外洋,漳州地区进入了资本主义的萌芽阶段。月港繁荣时,来自天南地北的上百种商品,包括海外的香料、珠宝、皮货、矿产,源源不断地运抵港口,等待聚散。十三行拥挤着各国商人,通事和牙商,成为最忙碌的一群人,“番银”被视作当地硬通货……
如今,月港码头风华不再,昔日千桅支集的盛况,早已消逝在大海浩渺的烟波里,只有九龙江的潮汐,日复一日拍打着七个古码头坚硬的垒石,似乎还带着深邃的回响,而那依然守候着归帆的庙宇里的香烟,穿透了数个世纪的雾障,芬芳依旧。
当闽南的月光,照耀着帆巷,那个世纪前全球一体化的“窗口”依然充满着暖意;一样的日光照耀着饷馆码头——月港黄金岁月的见证。
当督饷馆的税务官所向泊岸的商船征收税银时,他们大约没有意识到,他们正经历着中国海外贸易史上关税制度的一项划时代变革,督饷馆制定的各项关税制度,最终成为中国近代关税制度的雏形,为厦门海关的设置开了先河,它直接影响了广州进出口关税征收模式。
航海业的发展给城市带来的机会是显而易见的,当时,一个叫徐炖的人给自己的朋友描绘了这样的情景:“物货通行旅,资财聚富商;雕镂犀角巧,磨洗象牙光;棕卖异邦竹,檀烧异域香;燕窝如雪白,蜂蜡用花黄;处处园栽橘,家家煮蔗糖。”与此同时,临近的漳州府城百工鳞集,机杼炉锤交响。甘蔗、烟草、花生、甘薯都是在这时期进入月港百姓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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