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椅上边打盹边听评话,又是一个惬意的下午。
(一)
一处低矮的砖木结构老房子,两扇木门一关,就将一帘风雨挡在了窗外。
虽是阴雨的午后,天气沉闷,可对说书先生张景光来说,这依然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午后。就着案前的白色节能灯光照亮昏暗的场子,他对着台下三四十位听众连击铜钹,一敲惊堂木,开始了第三天对福州经典说书段子《安邦定国》的讲述。
沙场边关的刀光剑影,贤臣良相的运筹帷幄,才子佳人的卿卿情意,市井人物的嬉笑怒骂,在张景光有条不紊的讲述中纷至沓来。他一个人在书案前创造出了一个远离现世红尘之外的快意恩仇的世界。
“单钹飞奏七弦音,一人执掌五行当。”讲桌后方悬挂的这副对联似乎是对张景光这样的说书人最精当的描述。一方惊堂木,一柄折扇,一个铜钹,就足以他们纵横上下五千年,演尽世间悲欢离合。
只见张景光一开折扇,在低低的吟哦声中轻轻抖动扇子,端的是武将阵前千军万马的气势。同一柄扇子,他灵活一收,侧身前方左右点个两三下,一个谋臣前后思度的情态又惟妙惟肖。惊堂木和单声的铜钹,表现人物情绪的大震动;连击铜钹,可以渲染气氛或是表示场景切换……在道具上的运用上,似有规律可循,却又法无定则,全看说书人自己的演绎,可谓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语言上的使用也是一样。只听张景光恳切地说道“兄弟啊”,和台下听众交流自己对故事的评价,台下众人都会意地笑了。这是用福州人爱说的“兄弟”替代了古代话本中的“诸位看官”,故而台下的老福州都感到亲切。“一个月工资一万元?一亿我都不干。”这是将现代人的经济观念放到了历史故事里,以说明人之将死,钱财何用。听众们听得哈哈大笑:“就是啊!”或嗔或嗟,或骂或叹,台上台下已一起加入到了千年前的故事中。
“傻子啊!”老福州郑本良随着台上的张景光用福州话反复感叹道,点上一根烟与身边的老街坊低低聊开了。家住书场附近的他,每天下午都会来玉叶书场听书,在这里还花70元订了一张月票位。对于郑本良来说,每天午后到书场点上一根烟,泡上一壶茶,斜躺在竹椅上与老街坊一起听先生讲上一段评书,无疑是一天中最为惬意的一段光阴。近3个小时的时间里,困了就在躺椅上打个盹,惊堂木一敲,一惊醒,发现先生正好讲到有意思的了,就连忙坐起来,听累了,再起来走动走动。
这样的日子,除了“舒服”二字,他再找不到其他的词来形容。
![]() |
![]() |
责任编辑:陈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