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必信 行必果
唐末五代的福建,文教普及程度仍然较低,受儒家传统思想影响也相对较小。在此背景下,王志阳认为,闽越文化“轻生死,重然诺”的文化传统,以及福建文化注重商业的传统,使得罗隐“皇帝嘴”系列传说所承载的价值取向,在福建发生的影响力要比其他地区更为深远。
语出《论语·子路》的“言必信,行必果”,下句“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却鲜有提及。当子贡请教“何谓之士”,孔子将“士”分为三类,上等“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其次“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第三等就是“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
后人解读这句歧义较多,语言学家杨伯峻译为:“言语一定信实,行为一定坚决,这是不问是非黑白而只管自己贯彻言行的小人呀!”而朱熹注曰:“果,必行也。硁,小石之坚确者。小人,言其识量之浅狭也。此其本末皆无足观,然亦不害其为自守也。故圣人犹有取焉,下此则市井之人,不复可为士矣。”
显然,杨伯峻的译文持贬义,也许更符合《论语》原旨。在这一点上,孟子说得更为明白:“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也就是说,在“大信”与“小信”之间,存在通权达变的问题。
“朱子对小人的‘识量浅狭’并未给予贬义的色彩,因为他把‘言必信,行必果’作为‘自守’的一个标准。”王志阳说,朱熹之所以显得更有契约精神,原因是处于福建商业经济大发展的南宋,其本身就是印刷从业人员,对“重然诺”的价值体系持更为积极的态度。
朱熹有项收入是撰文与刻书售书牟利的文字钱,在日常开支中占有重要位置。古田籍学生程深父客死他乡,与林择之的书信中,朱熹让这位保管文字钱的弟子拨款救济,“已与其(深父)弟说,择之处有文字钱,可就彼兑钱一千”。
朱子尚且不能“免俗”,卷入商业活动中,可见当时福建的商业文化渗透之深。“钦夫(张栻字)颇以刊书为不然,却云别为小小生计却无害,此殊不可晓。别营生计,顾恐益猥下耳”,张栻是与朱熹、吕祖谦齐名的“东南三贤”之一,提出了反对刊书营生的看法,朱熹在信中坦然辩护。
经朱子提炼和改造的“重然诺”观念,由传统儒家贬抑的倾向转为正面的因素。尽管现有的罗隐传说内容最早仅能追溯到明代文献,王志阳认为,其一大根源正是宋代新儒家对“重然诺”价值观的吸收和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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