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福建私家藏书,承宋元之后,日臻兴旺,概而言之,其特色如下:
其一,藏家辈出,内容广泛。据有关资料统计,有文献记载的明代福建藏书家人数位居全国第三,仅次江、浙,其藏书的数量与种类大为增多。就藏书的数量而言,超过万卷的藏书家就有10多位,如马森、李懋桧、林懋和、曹学佺,林铭几、林梅、陈暹、邓原岳、谢肇淛等;藏书5万卷以上的则有谢兆申、黄居中、徐 (火勃) 等。尤值一提的是,明中后期出现一部分在全国有重大影响的藏书家。如武将名儒陈第,平生惟书是癖,积40余年至万余卷。版本目录学家黄居中,衣食所余,未尝不以市书。得异本,必亲手抄之,藏书6万余卷。著名文学家谢肇淛,藏书数万卷,其抄本闻名于世,世称“小草斋钞本”。大学者徐 ,世代藏书,以博洽闻,插架甚富,丹铅历录,至今流传为世宝。就藏书的种类来说,宋代福建藏书家多以经史为主,而明代福建藏书家除传统的“经、史”之外,“子、集”等典籍,更为所重,个别藏书家对乡邦文献、小说戏曲均产生了兴趣,甚至连过去被传统儒家文化视为“奇技淫巧”的实用科技文献、西方科技资料等,也进入其收藏的视野。如陈第凡书必收,徐 重藏乡邦文献与闽人著述,不弃戏曲小说,熊宗立收集医书,显示了当时特定历史时期的藏书风气。
其二,多类藏家,集于一身。清人洪亮吉曾把藏书家分为:“考订家、校雠家、收藏家、鉴赏家、掠贩家等五种类型。明代福建的藏书家们往往是集收藏、校勘、编撰、著述于一身。例如:徐 (火勃) 、何乔远、郭良翰、陈第、杨荣、黄居中、谢兆申、王应钟、曹学佺、林古度等,均为闽海大儒,著述等身。尤其是徐 、曹学佺等人所藏,更是书眉批夹注,丹铅满卷。他们除了自校藏书外,还自编书目,如徐 的《红雨楼藏书目》、黄居中的《千顷斋书目》、陈第的《世善堂藏书目录》、林春元的《述古堂书目》等,都是历史上著名的古典目录学著作。此外,明代福建还出现了一群刻书家型藏书家,如建阳书坊的余象斗、熊大木等出于刻书的需求而藏书、编书的藏书家,则为明代福建私家藏书的又一个鲜明特色。
其三,藏家地域,不断扩大。宋元福建私家藏书大都集中于莆田、建阳、福州等地,其区域间的发展呈不平衡性。明代福建私家藏书的地域分布,则出现了明显的变化,福州府属的闽县、侯官、福清、连江、长乐等地藏家涌现,其中闽县最多。例如:陈暹、马森、林懋和、王应钟、陈亮、林鸿、高棅、陈登、林志、周玄、洪英、高瀔、陈第、叶向高、徐熥、曹学佺、谢肇淛、陈衎、蒋玢、林古度、邵捷春、邓缵皇、高南霍、高均、徐延寿、林泉等等,均为福州府属的著名藏书家,其藏书大大丰富了福州地区的私家藏书。再则是建安、泉州、晋江、莆田、漳浦、海澄、松溪等地。从这一系列藏书地域的变化情况来看,反映了明代福建私家藏书区域间的兴旺原因、文化内涵、学术取向与时代特征。
其四,书楼林立、藏章纷呈。私人藏书楼与藏书章渐行大约都出现在宋代。到了明代,筑楼藏书,为室取名,藏章言志、取典寓意,已蔚为风气,成了私家藏书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充分体现了藏书人的丰富思想感情与深厚文化内涵。明代的福建藏书家,对藏书楼与藏书章重视与讲求,尤为突出与雅致。如高棅的“玩宇楼”、马森的“钟邱园”、陈第的“世善堂”、黄居中的“千顷斋”、谢肇淛的“小草斋”、徐 的“绿玉斋”与“红雨楼”、张燮的“万石山房”、“群玉楼”、 “霏云居” 及“藏真馆”、曹学佺的“石苍园”、熊宗立的“种德堂”、“中和堂”、郭良翰的“万卷书堂”、邓原岳的“西楼”、李重煃的“半航楼”、吴霞的“颜巷”、陈亮的“储玉”、邱有岩的“木末亭”、吴琯的“西爽堂”、吴惟英的“墨响斋”、林志政的“贻远”等等,无不浸透出藏书者的深邃蕴涵与志向意趣,令人浮想联翩,心旷神怡。
总而言之,藏书既是文化的积淀,又是文化的推力。百年沧桑,承载学史,嘉惠士林,泽被后代。正是由于明代福建众多藏书家的不懈努力,承前启后、多方搜罗、钩稽遗逸、校勘典藏、刊布传流等多元的藏书活动,才使今天我们得以看到一些欲绝如缕的明代珍善本典籍。明代福建藏书家及其藏书楼与所藏图书的递藏演绎,共同见证了明代福建地方历史与文化变迁的踪迹,其重要的文化贡献与深远的社会发意义,不言而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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