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樊树岗
天冷了,一场大雪覆盖了所有忙忙碌碌的农事,也覆盖了田野村庄,到处一片冰凉玉洁的寒冬景象。夜晚,坐在床上,感受到暖气片散发的丝丝缕缕的温暖,忽然想起了儿时那热乎乎的土炕。
小时候的农村,家家户户都盘着一条宽大敞亮的土炕。占了整个屋子几乎一半的土炕,温暖了乡野小村的祖祖辈辈;温暖了百姓农家安谧平静的日日夜夜、年年岁岁。那憨实简朴的土炕,是居住在高楼大厦都市森林里,躺在各式各样柔软舒适的席梦思床上的人所无法感受到的。一条大炕,不光是温暖了一家人的日日夜夜,更主要的是:那是呱呱落地、生命栖息的地方;那是集聚淳朴乡情的地方;那是铺满无限思念的地方……
那个年代,农村的屋子都不是很大,狭小的空间,一条土炕,让人与人的距离拉近了。记得那时,我家有一个木制的躺柜,躺柜旁边是一条长长的板凳,几尺之距就是土炕,这就是当时的几乎全部家当。虽然简陋,因为有了土炕,冬天的夜晚,不管是北风呼啸还是大雪纷飞,屋中仍然温暖荡漾,春意盎然。
那时的土炕都是用土坯垒起来的。纵横交错,虚虚实实,还要留出走烟的巷道,让烟顺着烟筒飘向天空。有一次看父亲盘土炕,就像看电影《地道战》里的地道一样,弯弯曲曲、居深莫测。一块块土坯在父亲的瓦刀削砍下,经过半天的巧妙垒砌,土炕就大功告成。为防跑烟,还要在像洗衣板一样凹凸不平的炕面上抹一层厚厚的麦秸泥,再撒些细沙土防止裂缝。两天后,土炕晾干,母亲就在外屋的灶膛里使劲烧柴火,随着浓浓烟雾,满屋子暖和起来,也飘起烟烧泥土的味道,那味道是乡村的味道,让人感到温暖和踏实。
年的冬天,土炕是温暖的港湾。晚饭过后,常有三三两两的人到我家串门,来人一进屋,一屁股就坐在土炕上,有的还顺势靠在墙角卷起的被摞上,就像在家一样。看着憨厚朴实的乡里乡亲,听着稀奇古怪的传奇轶事,感觉那时的人就像土炕一样坦坦荡荡,一览无余。年幼的我闲不住,一边听着大人聊天,一边在炕上又窜又蹦,大人几声呵斥才脱衣服躺进被窝,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还是翻来覆去不得安宁。惹得常来串门的牛叔撩开被窝,在我的屁股上轻轻地扇了两巴掌:“老实点”!有一次我被牛叔打急了,撩开被子就去追赶,牛叔就跑,我一直追到胡同里老远,引来牛叔一阵阵大笑。我才知道自己原来光着腚呢,急忙飞快跑回家,招来大家一阵哄堂大笑,母亲急忙把我按在被窝里,牛叔也笑得捂着肚子跟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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