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俏银
清清甜甜的乡野风,敞敞亮亮的梆子腔,幽幽长长的田间道,吱吱嘎嘎的老牛车,将鞭花儿甩出脆脆阵响唤醒草儿清梦的牛车上怡然自得的父亲……是我童年最清晰的最馨香的记忆,父亲满怀慈爱地将我抱上牛车的一瞬又将父爱的种子深深根植我心,在我人生路上茁壮成长,莹润着我,温暖着我,也甜蜜着我。牛车的使用可是有些年代了。华夏民族的祖先黄帝号称轩辕氏,单从“轩辕”二字均从“车”旁这一点来看,足见牛车和中华民族同龄。牛车大约是五千年前的先民看到风吹蓬草转动引发灵感而发明的,《淮南子说山训》说我们的祖先“见飞蓬转而知为车”。
古老的黄土地上,牛车因其简易、实用深得庄稼人喜爱。他们对老牛车有一种特别的依赖情结:农肥拉到地里需牛车,秋收的庄稼运回场面需牛车,粮食归仓里还得要牛车。起房架屋离不开牛车,走亲窜戚离不开牛车,有时甚至娶亲嫁女也常常要用到牛车。牛车简直就是他们的左膀右臂。还不太遥远的过去,也只有光景殷实的人家才有牛车,牛车也是好人家的门面工具。
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落伍的牛车成为被淘汰出局的对象。但在眼下经济还欠发达的许多农村山区,牛车仍是重要的运输工具。失去牛车,许多乡亲又得回到肩挑背驮的原始劳作方式中。也许若干年后,承载了中华民族几千年文明史的老牛车,就将成为一种抽象的历史符号,只留在老年人模糊的记忆里,或者仅仅留在后人的书本里。
与所有的技术活一样,赶老牛车也需要技巧。我的父亲是方圆百里有名的驾车好手,马车他都驾轻就熟,牛车更是不在话下。只要他往车辕旁一坐,那两头拉车的牛就像被他施了魔法,百依百顺,指东不敢西。在我幼小的眼里,父亲简直就是神奇的魔术师,指挥若定的大将军。
童年时常听父亲与人交流心得,会赶车的人用心,不会赶车的人用鞭。对这句颇含哲理性意味的话,那时的我颇感费解。坐了父亲几次牛车后终于有所感悟:用心赶车的人对牛总是充满感情地照顾,经自己百般照料的牛仅用一声“得得、咧咧、球的”口令就可以达到轻松驾驭的效果,有时牛不高兴了也从不鞭打,而是用牛喜爱的东西在前面导引,诱惑它奋力前行;而用鞭赶车的人,从来不懂得疼惜牛,只知道狠命揍牛,每当牛不听话或力衰气短时,使鞭子狠狠抽下去,牛背上立即出现道道血痕。有的人甚至用棍棒拼命捶打,可怜的牛儿在几番挣扎仍无济于事后,索性躺在地上任其棍棒相加!豆大的泪珠滚滚而下,牛儿那无助的泪水任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会心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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