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科平
星期天早上正睡懒觉,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敲门,起身开门,原来是岳母来了,手提沉甸甸的袋子,一定是她自做的醋粉、锅盔或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每次到我家,岳母总会捎带这些东西。她像过去中国最普通的妇女一样,没有文化,不识字,可她承受的,却不是一般的农村妇女所能承受的。在村子里劳动,拉扯几个孩子,要吃要穿,其中的光景,可以想见。太多的劳作和苦难,使她的满头黑发,早早全白了。
没有文化的岳母,深明事理,贤惠善良,慈祥可亲,心境平和,与世无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总是设身处地替别人着想。我刚结婚那阵,年轻幼稚,有时会与妻子吵嘴斗气,岳母知道后,免不了要数落妻子一番,有时妻子会委屈的大哭,慢慢的我都不好意思与妻子吵嘴了。
岳母做的一手好菜,平平常常的东西,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每次到岳母家,会有一种回家的感觉。看见岳母忙忙碌碌的身影,像极了我的母亲。每次吃饭时,岳母会把全部好吃的东西都挑到我和妻子的碗里。而她自己不吃,看着我们吃很高兴的样子,她也显得很高兴。
儿子出生后,岳母帮我照顾母子俩,洗衣、做饭连轴转,儿子三岁前,吃饭犹如喝中药,总是不张嘴,岳母费力劳神,煮饭喂饭,不吃隔一阵又热又喂,真是费尽了心思。儿子穿买的鞋子皮肤过敏,岳母戴上老花镜,连夜做鞋子,夏做单,冬做棉,一做就是十多年。我儿子和别的几个孙子,穿着岳母做的鞋子,从呀呀学步直到高过我的头顶。
天下好人总是多难,岳母一次回老家收拾屋子,从梯子上摔下,右腿粉碎性骨折,前后两次住院,如今落下走路腿痛的毛病。可她还像过去一样闲不住,收拾屋子,做饭,补补缝缝,洗洗刷刷,总是忙个不停,不让她做,她就说闲着太难受。
岳母有颗金子般的心,与人为善、恪守孝道是她的做人原则。她不听劝阻,拖着病痛的腿,回乡下娘家,照顾、伺候更加年迈的老父亲。八十多岁的老人在六十多岁的岳母精心照料下,平静安然地走完了他的人生。
岳母勤劳节俭,衣食简朴,习惯自食其力,不拖累、不添乱子女,有病硬是挺,从不言声。可孙子们的学习、女儿女婿们的事业,她时时挂在心上。那年我选择了一份挺失败的工作,人也变得有些消沉。岳母来我家,了解了详情,劝慰我说,遇到事情别发愁,愁也不顶用,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很难相信她没有文化的老太太,能说出这样有深度有哲理的话。
我发现我很幸福,一直被岳母理解和疼爱。可因为腼腆,多年了,我却从没有喊过岳母一声妈,一直都是打哈哈的,如今打心底里真的想喊一声。
在心里酝酿了好久,叫了多次,到面前口张了几张,终没有喊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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