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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文站的时光
http://wmf.fjsen.com 2014-04-17 16:32   来源:新华副刊    我来说两句

在水文站,那扇铁门很少打开,特别是冬天。附近村民的货车经常停在水文站的院子里,每次回来,不管白天黑夜,只要他在外面按响喇叭,我都屁颠屁颠一路小跑打开铁门。司机年纪和我相仿,每次从车里跳出来,就和我玩上几把“关鸭子”(扑克牌的一种玩法),关住一张牌一毛钱。有时,他从车上拎下一瓶酒,提一袋花生米,我们一边推杯换盏,一边胡聊,有时也听他显摆在外地睡女人。喝醉了,我自睡去,他也趔趄着离去。有几次,他把铁门关得“哐啷”响,我晕晕沉沉觉得就响在耳畔,我很想起来踹他几脚,可是我起不来。也许,他每次喝醉酒都把铁门关得“哐啷”响,只是我沉睡不知道而已。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是多么渴望邮递员把那紧闭的铁门摇得“哐啷哐啷”响。在水文站,一个人面对时光会很漫长,长得令人手足无措。我经常站在空旷的院子里,静静地等待,目光穿过铁门、村庄、山峦,这种穿越要一周的时间。目光收回的时候,邮递员就骑了通身草绿的永久自行车在铁门外摁响了铃声,我飞快地跑向铁门,急切地抖动一摞报刊,希望有写着我的名字的信件飘落。

常常的,我从被窝里爬起来,百无聊赖。不知不觉就打走廊从同事(他们已经回去休假了)的宿舍、仓库门口走过,走进颗分室。有一次,我突然发现颗分室门楣上的缝隙里钻出一只蜂子。它见了我,似乎吓了一跳,又钻进缝里去了。过了一会儿,它觉着危险过去了,又钻出来了。这次是屁股先出,一根针刺露在外面左右刺探,整个身体出来后,它敏捷地扭身爬几步,一振翅从我眼前飞走了。

做颗分费时间是费时间,但忙碌而充实。快的,也得三四天,慢的,七八天也说不定。毕竟,有那多的程序:浓缩水样、通过粒径计(一根细长的玻璃管)把不同粒径的泥沙分离开、烘箱烘干、天平称重等等。把不同粒径的泥沙分离开的过程很有趣:将浓缩的水样装进玻璃杯,用同样大小的小铁片盖住,把玻璃杯倒扣进装满了纯净水的粒径计里,由于压力作用,冲开了粒径计下面的橡皮塞。这时,一粒沙子晃晃悠悠地自上而下从粒径计的纯净水中穿过,最后安静地落在早已等候在下面的接沙杯里。紧接着,浑浊的泥沙就开始弥漫整个粒径计,仿佛河流的泛滥……

冬天,我一个人站在水文站的院子里,偌大的院子,就我和眼前的站房、水池、池塘、厕所、菜地、雨量观测场,它们严肃而安静,不和我说话。我一遍遍地从它们身边走过,我甚至停下来,但它们一直沉默。池塘里有三五只水生昆虫,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它们体形细长,黑褐色,三对细如发丝的大长腿把身体撑离水面。它们在水面上奔跑追逐,滑行如飞,水上“轻功”令人叹为观止。那一圈圈荡漾开来的涟漪,是它们心底发出的微笑。它们自顾自己的快乐,无暇理会池塘边心生羡慕的我。

在水文站,每天八点、二十点都要准点观测水位。冬天,河滩露出来了,都是沙子,有阳光的时候,有水鸟在靠近流水的地方觅食,脖子一伸一缩,很勤劳的样子。偶尔,抬起头张望,或偏着脑袋倾听,一副警惕性很高的架势。

责任编辑:金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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