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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http://wmf.fjsen.com 2014-04-16 16:38   来源:新华副刊    我来说两句

文/周子牛

年味渐浓的时候,母亲来了。

下午刚坐到办公室,二姐的电话便追来了:“母亲已经上车,一个多小时后就会到。”接到电话我霎时兴奋起来,赶紧处理好应急的公务,掐算着时间往回赶,可我还是落在了母亲的后面。我走进居住的小区时,远远地看到了母亲站在单元门前向着小区门口眺望。她的身板仍很硬朗,直挺挺地站立着,花白的头发柔软地从两鬓飘拂在脸面上。她的双手时而抬起,捋着蓬松的银须在微风中轻轻浮伏,如草原上舞动的哈达,闪着银光。午后的阳光密集地照射到母亲的脸上,她的急切和渴望顿时影射开来,母亲慈祥的汁流漫溢在节日喜庆的氛围里。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喘着气说:“妈妈,您来得真快啊!”“接近年关了,坐车的人多,生意好,车开得飞快,全坐满了,一路上都没怎么停,也就到的快了”。母亲微笑着回应我。我帮母亲提着东西,扶着她一步一步地上楼梯。每次她来,我一再叮嘱:“自己小心地来就可以了,不要带任何东西”。她仍然自行其是。我叨叨着:“您的年龄渐渐大了,一人出门不方便,我这儿什么也不缺”。“带点新鲜的菜,又不重”。母亲嗔怪着说。她带来了自己种的青菜、山芋,还买了几条鲜活的鳜鱼,说是给孙儿吃,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安顿好母亲,稍聊了几句,我歉意地说:“妈妈,你先在家歇会,我还要上班,一下班就回来”。“你去吧,我择择青菜”。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

我下班回来时,母亲已将青菜择好,鳜鱼也打理好了。

我一直希望母亲能和我们一起生活,却始终未能如愿,每每念起此事,心如刀剜,切肤之痛常常让我夜不能寐。

十年前,父亲辞世后,我就劝告母亲,到城里和我们一起生活吧。当时,她也听劝,来住了一阵子却坚持要回去。我反省着是否是我们做儿女的哪儿不孝了,留不住她?我和爱人细致地回忆着,理不出具体的理由,便又一次做她的工作。她说:“我会经常来的。”说完还是坚持回农村去了。来,倒是信守诺言,一两个月来一次,每次不到一周又嚷着要回去。为此事,我头痛过很长时间,甚至不时地担心“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尽管是年近,我和爱人的工作仍旧忙碌。有时我有些应酬,早上七点多出门,很晚才能回来,到家时母亲都睡了。儿子戏笑我,对母亲说:“您的儿子披星戴月呢!”母亲诧异着,她根本就听不懂的。好在今年的除夕已正式列入假期,我早早地准备着,心想除夕是决不能出门的,陪陪母亲。

然而,除夕我还是出去了,无法推脱的事务。母亲是宽容的,没有任何不满的流露。午后,回到家,我却十分地不自在,一边和母亲解释,一边忙着迎接新年的活计。

除夕之夜,我们一家和母亲单独过,这是第一次。怕母亲孤单、担心年味轻淡,布置新年时我们多留了些心计,营造着些许欢欣的氛围。爱人特意为母亲购买了新衣、新鞋和丰富的生活日用品,琳琅的商品堆放在母亲的房间,我催母亲换换行头,着新过年。“不急,不急”,母亲推脱着说。

下午三点过后,迎接新年的炮竹便连续不断地炸开了。爱人精心地准备着年夜饭的一切。我将母亲约到我的书房。前不久,我特地买了张躺椅,上面铺着软垫,我让母亲躺着,我坐在她身边,零距离地拉家常。话匣打开,母亲的言语很快地提速了,家乡的一切生活琐事,母亲娓娓道来,从不停顿,若是平常,我早就不耐烦了。今天,我却真诚地微笑着面对母亲,虔诚地聆听着。说到激动处,母亲还做着手势,似乎很兴奋。我也哈哈笑着,回应着母亲。此时,我似乎感到,母亲是位演说家,又像学富五车的学者,她的胸中有着无穷奔放的激情,在儿子这唯一的观众和听众面前,她也毫不吝啬,倾情给予,可爱又可敬。她偶尔坐起,脸上的皱褶一翕一张,透着光泽,仿佛是窗外炮竹的火焰为她点亮。顿时我的书房也沾上了喜气,辉煌而灿烂起来。不知不觉中,两个小时过去了,爱人催说着:“吃年饭了!”“不急、不急、还早呢!”母亲似乎意犹未尽,我从中调和:“我们边吃边说。”母亲勉强地点了点头。

责任编辑:金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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