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苏奋
古运河上,有美丽的含山小镇。离小镇不到三公里地,就是我的故乡。家的大门是向东开的。门前有一条上南落北的小河。记得四、五岁时我就掉进了这小河里,被奶奶打一了顿屁股。冬天,又穿着棉袄在河边玩,又掉进小河里,因棉袄有浮力在水上漂浮多时,也没下沉,后来被一位在屋檐下晒太阳的大人看到了,才被拎了起来,这小河真好似想把我带向另一个世界似的,然而,我还是活了下来。爷爷奶奶去世,父母出去革命,我和小叔相依为命。同时也与小河为伴。小叔大我14岁。在9岁那年的又一个冬天,每到傍晚,我就会去小河边背一蔀水草喂羊。只因小叔每天要参加集体生产劳动。我还在小叔的指导下,每天掏米、做饭、挑水、洗菜几乎不离这门前的小河。我曾见过,也亲自踩过一种用木头做的古老水车。看乡民们把小河里的水用水车车干,捕上很多很多的鱼。有的时候,大人们在小河里捻河泥,我们的小孩会跳到船上在河泥里捞河泥菱吃---------- 与小河为伴的记忆确实很多,一个夏天,午后的烈日几乎要烫焦皮了,我坐在门坎上见小叔在小河里摸河蚌。一下子不见了他的身子,一会儿他钻出水面,不多时,浮在水面的脚桶里,已有满满的一脚桶河蚌了。晚饭的菜肴就是河蚌肉。小叔烧菜的味道做得也真好吃。我吃得肚皮几乎要裂开了似地。到今天还想起这一顿饭是最饱的一餐了。我能偶尔吃上这样的美餐,高兴的是,这是六十年代初连续三年饥饿的年月。大家都在饿肚子呀。文革期间,已渐渐长大的我,看到了婶婶的舅公是保长,天天被批斗,他受不了人间的折磨,一天晚上,他用一根绳子系在他自己的腰上,然后,把另一头系在了小河边上的杨树上,便走向了小河的深处。这悲喜的两件事,让我有了多思多想,小河能让勤劳的人在挨饿的时候吃饱肚子,却不能让想死的人活过来。发生在小河里的事就这样埋在了我的心里。后来,父亲回来了,在德清安了家,我被接了回去。但每年的春节我总要去小叔家看望。小河就成了我过往的宾客,小河干旱的时候,几乎干枯得没有水。有一年发大水,这里的房屋都进水了,房屋里的水和小河连在了一起。村庄好似飘荡在汪洋之中。前几年也看到小河里都长满了水草。那浅浅的小河里的水不再清澈,浑浊的水里,有一股浓浓的臭味,真是有着死水微澜的感觉。一座带有风景的小石拱桥也被拆了,然而,成了一个泥坝。小河就这样反复无常地生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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