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建镍
调度员
他们像深山密林中的一脉清流,又如大海里的一粒珍珠,目睹过他们的神韵风采,并知道其存在的人实在不多,就连一些老铁路人也说不清道不明他们的准确身份,只知也是“铁路人”这个闻名天下的符号。
调度员是庞然铁路员工中的“少数民族。”而他们的智慧却超然地渗进了昂首奔腾的列车和静默的钢轨、道砟、桥隧……的分子中。
在调度员这棵卓然而立的树干上,生长着多彩的枝叶:行调、客调、货调、机调、工调、电调……他们协同有序地摇曳,成为纵横铁道线上的隐形风景,也成为列车演奏摇滚音乐的不竭力量。
调度员中罕见女性,偶有几个,便成了这个男性苑囿中的夺目鲜花。
在笔直的、弯曲的铁道线上,在风雨烈日中兼程于神州大地的列车上,在闪光的铁道线串起的一个个大小车站上,在滚滚的旅客洪流中,在汹涌的货物海洋里……没有调度员的身影,却有他们源源灌注的智慧。
他们的智慧在一个又一个勤劳的男女铁路人手中,快速地繁茂成安全畅通的绿荫,生长为万家亲情团聚的甜蜜,涌流为城镇、乡村、工厂的兴旺,还有无边田野里庄稼拔节的喜悦……
调度员不是铁路运输战场上冲锋陷阵的指挥员,他们仅在百千公里外伏案精心运筹、指挥,运输前线的战壕里传出的一份份捷报,有他们的功勋。可他们功勋的旗帜却极少张挂于蓝天下。
当然,在身的如天重任,他们时刻牢记。他们深知,自己的丝毫疏忽、过失或错误,立刻就可使一趟趟客货列车凝滞不动、混乱不堪,以至发生惊天动地的毁灭性灾难,给旅客货主的身心烙下伤痛和死亡,整个社会都会为之而悲泣。
他们的智慧让列车拉着东南西北穿梭于崇山峻岭、江河平原、城镇乡村。每趟列车满载旅客货物的同时,也满载着他们的美好期望和深情祝福。
线路工
他们的脸上布满阳光、风霜、雨雪的痕迹;他们的沧桑中有不屈的刚强。
大地是他们工作的操纵平台。铁路有多长,他们劳作的地点就有多长。粗笨重大的道砟、钢轨、枕木不断向他们的双手索取着精细。
风雨烈日中,他们少则三五个,多则百十人把腰身弯成一把弓、立成一棵松,在铁道上汇聚起力量,不断地撬动、调整钢轨与枕木、道砟的关系,让其始终保持亲密。
过去,就是铁路诞生于大地不久,直到后来的后来,他们仅凭一把道尺和累积的经验,昼夜寻找着道砟、钢轨、枕木、螺栓之间的不良关系,一旦发现,立即用粗糙的大手、厚实的肩膀、如注的汗水,以至鲜血,再次把它们变为亲密。
而今,他们手中的道尺用得少了,快速的检测车辆和精密的测量仪器,很快就能侦探出深藏在道砟、钢轨、枕木、螺栓里的裂变因子。于是,大型的、小型的机械化作业车威武而来,伸出钢铁手掌快速地抚平、筑牢,再把平直、亲密、安稳层层铺上。
大型机械化作业车是根除铁道“重病”的大师,并非线路工随意使用的道镐。每日,他们还得像辛勤的蜜蜂,用粗糙的大手细致地侍候着绵延的铁道。
线路工的听觉和视觉异常敏锐,只要列车在铁道上奔腾,他们便静静聆听,车轮与钢轨的轰鸣中,哪怕有一个不和谐的音符,都能即刻捕捉、紧紧抓住。不过,并非每个线路工都有如此高强的本领。待列车的身影掠过,他们便十万火急地去除掉那可能颠覆列车的阴谋。这一刻,他们累得气喘,却又一次把平安植入了铁道的身躯。看一眼闪亮的钢轨,留下一个微笑,他们又去寻找和根除铁道的病害。
暴雨、冰雪、洪水、泥石流、溜坍、落石……都是铁道的大敌,它们随着季节的变换而轮番攻击铁道、列车。此时,线路工日夜捍卫着铁道的平安;铁道若遭损毁,他们迅捷地成为其起死回生的天神。
列车员
人们的生命旅途多姿多彩,有的平坦顺畅,有的泥泞坎坷,有的春光明媚,有的晦暗阴郁……不论人们是否愿意,生命旅途的终点都在公正地等待,即便远近不同,公正都在终点日夜等待,绝不向任何权贵和暴力低头。
人们的生命旅途中有各样伴侣,亲近、熟稔、陌生的交相而伴,列车员就是其中之一。
列车员从花样年华到两鬓染霜,只要踏上列车,就在空气缺少清新、也缺少朝晖晚霞和摇摆、振动、轰响、快速穿梭于昼夜的车厢里,不停地在工作旅途上跋涉。她们的跋涉,是为八方来客献上铁路的温馨、平安和祝愿……
列车员大多是她,她,是无愧的主力。列车员也是铁路事业的社会形象大使,更是旅客的贴心服务员。
旅客的目的地长长短短,列车员便一次次地为之送上伴其新旅途的深情,贺其到达家园的喜悦。在都市、村镇和山区,如织往来的旅客于她们十分陌生,可她们始终用微笑、亲切和细语相迎、相伴、相送。东西南北的口音、高低起伏的谈笑,在车厢里与善良美丑汇聚、荡漾……
用真诚、热情、细致为旅客拂去旅途的风尘,端上一杯消除旅途干渴的开水,递上一张擦去旅途汗水的毛巾……列车员平凡地做着这些平凡,无声!春运、暑运,列车超重喘息疲惫,旅客在密不透风中摇晃,列车员更加忙碌辛劳。
铁道意外中断,列车受阻遇险。狂沙、暴雪、地震、饥渴……张牙舞爪地扑向旅客时,列车员挺身奋起,把平安、温饱无私地献给旅客,却把威胁、煎熬与饥渴留给自己。
列车员就这样伴随旅客走过一段又一段旅途,一生都这样。其父母、爱人、子女的生命旅途却少有她们陪伴的身影。
看守工
孤身一人在深山峡谷,看山、看水、看滑坡、看泥石流、看石头……在满山翠绿、空气湿热、酷寒的雨季和冬季,是欣赏风景?不是,夜晚也需瞪着双眼,时时紧盯着山水泥石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对铁路的态度。这就是山区铁路看守工的责任。
铁道从看守工的脚边蜿蜒着穿越高山深涧、汹涌河流,列车在钢轨上轰隆往来,山水也为之颤抖。
石头在峭壁涯畔虎视眈眈,滑坡在小草下日夜密谋,泥石流在散乱的土石中蠢动,河水在浑黄里咆哮狂躁……它们是殴打、侵害、扼杀铁道与列车的暴徒和凶手。
看守工用锐利的目光、警惕的心灵铸成特殊仪器,分秒不息地扫描监视着这些“暴徒”和“凶手”的狰狞表情与险恶内心。它们时常神鬼不觉地在暴雨、狂风中挥舞魔掌,疯狂地用死亡和灾难猛烈击打铁道、火车。此时,高度戒备的看守工急如星火地用电波向奔驰的列车发出警报,呼来与之搏斗的救援大军。看守工发出的电波与列车司机、车站值班员的电波一会合,灾难与死神的咽喉就被套上了有力的绞索。
铁道与阳光、星光、月光在静谧中辉映成大山中的别样景色。
铁道是莽莽群山中最宽阔、平坦、坚固的道路,而直插云天的大山又让铁道很小。不过,列车日夜演奏的雄壮、轻快的美妙乐曲,却让大山陶醉、山民幸福并起舞、欢笑。
看守工的生活从不像列车的行进那样规律,就连与家人的团聚也只能像守望大山、石头一样守望。铁道、列车在他们的守望中平安,他们的小家却常有不安和困难,又无法顾及。他们的青春之花在守望中默默地开放,直到凋零。
他们明白,铁路和穿梭的客货列车需要他们的守望,一种不容丝毫松懈的守望。他们就这样守望,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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