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然
那天,于雪中游历城南诸峰,偶见山北的绝壁崖畔有一树嫣红,绽放得是热烈而奔放,激情饱满,意趣盎漾,灿烂非常。虽然是一树独俏,笑对群山幽壑,绝壁深涧,却不曾见有丝毫的落寞与颓废,更不见有丝毫的表现欲与张狂的个性。我知道,这是迎春的梅花开了。
喜欢梅花,源于她是花中四君子之一。对于花中的梅兰竹菊四君子,我是崇尚有加的。早在文学的创作之初,我曾经写过这样的文字来勉励自己,并将它作为今后人生路上的座佑铭,时刻牢记在心头的。诗曰:“梅放千山秀,兰开斗室香。竹摇清风舞,菊灿剑霜狂”。
对于梅的偏爱,源于我对两首词的喜欢。即宋代陆放翁与共和毛泽东的同题唱和词作《卜算子·咏梅》。
陆词的原玉是:“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陆放翁在这首词中以梅喻人,先写梅的处境和遭遇:寂寞深山,荒野无主。在冷寂孤单的同时还要受霜风雪雨的无情摧残与威逼;再写梅的气节与操守:她无意与群芳争奇斗艳,即便是零落地上被碾踏成泥,也依然要保持那一份高贵洁雅的清香不变。让我们从梅花的命运与品格中不仅可看到词人一生坎坷的身影,而且能读出词人,他那梅花般冰清玉洁的内心和品德高贵的精神世界。
陆翁的这首《卜算子·咏梅》,虽然他自注为“咏梅”词,表面上他是在诉与梅说,哀叹命运的不济,人生旅途的艰难坎坷与无边的寂寞,实际上他是在寄寓人生,感慨人生。只是不知,陆翁的这首心曲能有几人听懂?谁又能听得到他从心底发出的苦苦哀嚎,还有谁能听出他哀嚎声中迸发出来的坚强、奋进、无畏世俗的声音?由此可见,我们不难想到,陆翁这首词的意蕴厚就厚在意涵言外了。
跨越了近千年的时空,一代词家,伟人毛泽东大胆地反陆词之意而用,一扫陆词沧桑、寂寥、清冷的格调,以积极的人生态度,满怀的人生豪情作了一首同题词,词曰:“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毛泽东的这首词以描写梅花的俏美容颜着手,表达了梅花积极的人生姿态与坚贞不屈的性格。他笔下的梅花去愁反笑,这不是孤傲的表现欲望在作祟,而是仁人志士所具有的操守气节,风骨与傲然浩气的展示。
毛泽东以一代大诗人的风范,以不凡的手笔,同样是诉与梅说,却能以文字的力量,一扫过去的文人那种哀怨、颓唐、隐逸之气,创造出一种崭新的景观与诗文气象,较之与陆诗的素描梅花寂寞高洁,孤芳自赏,招来了群花的羡慕与妒嫉之意相较,于人生境界上来说,的确是高出了许多,不得不令人叹为观止,让人心服口服。
静静地伫立在山崖前,仰观梅树伟岸、从容地立于崖边、壑间,傲然迎送东西南北风,铸就她一身的风骨如钢;看梅花展颜、绽放于千山之外,笑谈风云雨雪和冰霜,任春花争艳,百卉斗芳,淡定地面对世界不彷徨。
崖壁上的梅啊,你是否在告诉我,今后,无论是在做人与做事方面,我都应向你看齐,向你学习。既要耐得住“一任群芳妒”的无边寂寞与孤独,更要永葆自身“她在丛中笑”的无上智慧与恢宏气度。我想,这不仅是要求我个人应该要做到的,鄱阳湖文学更应该要做到才行。
我静静地立于浊浪滚滚的风尘中,寂冷的寒风中,轻轻地诉与梅说, 不知这心曲尚能说与谁听?诉与梅说,说与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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