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幸杰

那棵小杏树是三年前搬进新居时那个春天我栽在院里的两棵树中的一棵。杏树苗是我一个培育苗木的亲戚赠送的。挖坑、施肥、浇水、封土、压实。一步步我认真地做，生怕它不活。栽上后，我几乎每天都要走近它看看有没有动静。“雨水”刚过。一天，我发现在它梢端稚嫩的枝条上像是有几个是胚珠。又过了两天那花蕾的雏形已经显露无疑了，我心里踏实了许多。“惊蛰”前傍着花蕾上下又慢慢生出几个翠绿的嫩芽，不两天就伸展开去，伴着那含苞待放的花蕾惊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那时我想到：杏树栽活了。接着，又是春风拂面的两日，那几个花蕾就相互打着招呼似的舒展起娇艳而粉白的花瓣，好像欢欣的孩童一样在乐、在笑。那些天，我下楼经过它时总不忘走近它欣赏一阵子，心里充满无限的惬意。

许是因为刚栽活的树根系吸收的养分还跟不上，所以那一年它虽然开了几朵花，但最终一个果也没挂。走过了夏秋，它的主干明显地长粗了，刚移栽过来时的稍端新发的两枝也长到尺余。到了冬天，我对它进行了施肥，还略作了剪枝。

第二年春，花蕾明显多了。我仍从它开始孕育花蕾时起就一边赏花，一边注意观察它能否坐果。没过几天，我惊喜地看到落下花瓣的花基处突出来小小的似松子状的幼果来。那以后我又是几乎天天注意它们的变化。但是，我不愿意面对的现象接踵而至：松子状的幼果接连落下。我在想，难道今年还不挂果吗?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一周后我外出回来，亟不可待地到它枝下看结果。我兴奋地注意到有七八个幼果倒是长大了许多。那一刻，我对不久就会吃到自己种下的杏树接的果实重拾希望。过了些天它嫩叶上生了蚜虫。我找来草木灰，买来药物和小药桶，攀到高处给它撒药虫治；根系缺墒了，我忙给它浇上水。看着幼果一天天长大，我心里乐着。有投入就有回报。五月将尽的的时候我高高兴兴地收获了六个黄橙橙的大杏。我取最大的一颗杏秤了重，达110克。我知道只有院里葡萄熟时正赶上在外读大学的女儿在家过暑假能吃上，而这时节自家树上长熟的大黄杏再好女儿也不便吃到。为了让女儿分享我的快乐，我还特意用一只乒乓球作参照给两颗大的杏拍了照片从网上发给她。我掰开一个放嘴里一半品尝，受到冲击的味觉告诉我那味道鲜美而厚重。我把其余几个杏分给邻居们品尝，食者俱夸赞不已。

那年“冬至”那天，我受人指导对它不对称的树冠进行了修剪。

去年春天，我看着一年大一年的小杏树，知道它肯定会在不仅让我和妻足不出门就可以享受到春天赏杏花的快乐，体会那花气袭人知昼暖的感受，还可以带给我和妻品赏鲜杏美果的满足。小杏树的花期到了。黝黑的花枝从主干上伸展开去，被层层叠叠的花朵簇拥着，鲜绿的嫩芽点缀其间。隔窗望去，洁白的墙壁衬着它绚烂的花枝，一幅杏花闹春的美景让我的小院变得别样生动。我和妻为之陶醉。盛花期尽了，小风略过，花瓣纷纷飘落，俏皮地在地上打着转，时而掀起一片银色的雪沫。我满怀希望地一边赏花，一边注意观察它坐果的情况。两周后，幼果慢慢长到莲子一样大了，我略计了下，竟有二百多个。我兴奋地告诉妻，她还真不相信。看着树上的杏一天天长大，杏果逐渐从浓密的绿叶下探出头来亲吻着晨露、阳光。看着杏果排列地很紧凑的枝条由于负重增加被压得朝下弯着，我知道丰收将是不久的事了，心里乐滋滋的。我带着一副高兴劲儿逢人总不忘炫耀一阵子我那小杏树。五月里，沉甸甸的枝条上显得拥挤的杏由绿渐黄，至橙黄时个儿也大了许多。五月末的几天里小树上的不少绿叶一时间鬼使神差地隐身到一个个黄橙橙的杏的身后去了。只等采摘了，一树金黄在阳光下泛着亮光，醒目而养眼。

丰收如期而至。杏熟了，我乐着邀亲朋和单位的同事到家去亲自收摘品尝，临走再让带些供其家人品尝食用，心思里除了予人的想法外更在于将我收获的欢欣传递给他人。

给小杏树浇水、施肥、治虫、剪枝和打扫落叶的活我总乐意去做。刚过去的两个夏秋，它遭受到褐边绿刺蛾的危害。该蛾的幼虫密密匝匝的贴在叶子的背面很快就会把叶子吃得只剩下些叶脉，象一片小网。幼虫长大后吃得更快，两天就会把一拃长枝条上的叶子吃得剩下叶柄。一开始我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很着急，站在树下仔细观察后才找到原因。有时候一两只长大的幼虫危害它时很不易被找到，还必须曲颈向上在叶片上寻老半天方能找除掉。我知道那幼虫若接触人体会让人感觉到刺痛的，为了既消灭虫害又不伤到叶片，设法接近虫害的枝条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其一个个从叶片上夹下。有两次不小心让那种幼虫碰到皮肤，火烧般的刺痛感瞬时涌来。为它好，让它身上的毒虫伤到了我，而它却若无其事，没有丝毫致歉的意思，仍轻盈地摆动着叶片，像一个顽童做错了事而自己又全然不知时，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怪它吗？不。我知道它是草木；而我应有人类的大度。我还会立刻念起她从来到我小院的翌年就开始给我带来的快乐和满足。我不对她计较。

去年仲秋，经过剪枝的小杏树不对称的一侧春天新发的几个枝条已经长到一米多了，树干也有拖把杆一样粗，且不再朝一侧倾斜。新的树冠像一朵放大的含苞待放的玉兰花，被主干擎着。看着那姿态，让人领略到的是一种美感，一种享受。我几乎每天总要站在近处静观它，那过程中有欣赏，还有对劳动的崇敬。

我喜欢那棵小杏树。我喜欢她乍暖还寒的春天里灿烂的花朵，喜欢它初夏里就迫不及待地奉献的美味鲜果，喜欢它隆冬里为着春天的蓬勃迎雪傲寒下仍默默地积蓄能量时写在枝条上的无畏和执着，还有她那每年大多日子里总是摇曳着轻盈的叶片时令人赏心悦目的绿；我喜欢她美丽的树冠，还有她赋予我的欣赏美的情趣…我会继续呵护它，善待她。我相信她会给我带来更多快乐和欢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