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电影,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不仅是个美好的名词,还是具有无限想象力与诱惑力的乐园。在那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场景里,我们与星星,与月亮,与树木,与河流,与庄稼,与小鸟,与风,与雪一起观看——对童年的我来说似懂非懂的故事。露天电影最怕的就是下雨,比停电还要让人咬牙切齿,因为停电了可以发电,而一下雨电影就放不成了。当然,也有等雨停了,继续放的,让那些经不住风雨提前回家的人,禁不住叹息声声的。现在的电影院高档了,电影的品种也多了,不要说下雨,就是下冰雹都不怕。只不过电影院看电影是要钱买票的,只有露天电影才是记忆中唯一免费的,才是最原始最纯朴最富有诱惑的。记得上中学时,镇上的电影院就在学校旁边,5分钱一张票,也会觉得挺贵。那时住宿,5分钱可以在学校食堂买一碗青菜豆腐汤了,自然会越想越舍不得。幸运的是我的同宿舍的同学会画画,虽说现在他已是很有名的画家了,但对于我来说,他最著名的处女作,便是5分钱一张的电影票。那时,只要有新片子,我和他就会逃过晚自修,两人买一张票,画一张票,整个中学时代竟从不曾被电影院检票的识破。画家自己也说,那是他中学时代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但拿着画的票看电影心里还是会担心查票时被查到,没有看露天电影的那份轻松与愉快。
露天电影,童年时我看了不少。但记忆最深的还是《地道战》,因为这部电影,我的人生差点永远停留在童年。今年春节,在北京工作的同学谈起看露天电影的事,说起看了电影《地道战》后,在河坎上挖的地道,还心有余悸。那可是我们用割猪菜的小锹一锹锹挖的,一个5米长的通道爬进去,便是两个小房间,一间可以供四个人打牌,一间可以供两个人做作业。点着墨水瓶做的煤油灯,每进去一趟,鼻子里总有挖不完的黑灰。当然,为了挖地道,用芦苇把猪菜篮子撑空充数,还歪着腰,像猪菜篮子有多沉似的,然后匆匆地把篮子里的猪菜倒在昨天的猪菜堆上,但妈妈总好像有着火眼金睛似的,把我的造假伎俩一一识破。后来我才发现陈猪菜与新猪菜是绝对不一样的,为此挨妈妈的打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了。那个地道有一阵子,几乎成了我们童年温暖的家和避难所。考试考差了,和别的孩子打架了,挨老师批评了,我们都能在地道里躲过爸妈的追打。但时间久了,还是被妈妈发现了,这个地道也就不再是我们的秘密。记得有一日,夏季的暴雨说来就来,我们在地道里避雨打牌,快乐得像一群小鸟,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灾难的来临。好在妈妈及时找到了我们,否则,那塌了的地道就成了我们童年的坟墓。
一只翠鸟,站在残冬枯萎的芦苇上,更像是童年记忆里一抹岁月的青苔......我站在小河的南端向北望,农场的学校早已搬迁,一眼望见的除了高楼还是高楼。那白色的幕布,或者再也没有人扯起,但对于我来说,美好的童年就像是一场露天电影,现在只是在换片。有时候,我便会情不自禁地站到村头最高的土圩上,看黄昏的白云,就像在童年的星空下痴痴地等待着一场露天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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