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志英
新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步入中年的我对过年的渴望和那份曾经的喜悦与激动仿佛随着岁月的演变而淡然了,但童年时那一些难忘的记忆仍充盈着我的思绪,于是有关年的滋味也便在心间荡漾开来。
小时候,我家住在一个贫瘠的小村庄里,贫瘠是指当时人们的生活很清贫,但农家人淳朴友善,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栖,就是日子过得有点清苦。他们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忙活上一年还不能完全解决温饱问题,但过年的时候,贫苦的农家人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家家户户都要在家门前挂上大红灯笼,再在大门两旁贴上大红的对联。红红火火象征着吉祥富贵!大人们辛苦劳作了一年,在过年时也要慰劳慰劳自己,他们聚在一起,做上几道丰盛的菜肴一起喝酒划拳,互相述说着平常难得说上的知心话。孩子们则换上崭新的衣裳,手提小灯笼,成群接队围着村子奔跑嬉戏,灯笼的红光里映衬出的是孩子们灿烂的笑脸,阵阵欢声笑语让除夕之夜分外的热闹。疯过闹过之后,大人们就会各自在自家门前点燃长长的鞭炮辞旧迎新,于是村子里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连绵不断,那些悬挂在家门前的大红灯笼也随风摇曳,交相辉映成村庄里最动人的风景!
那时候盼过年,盼的是正月初一在公社演出的一场戏,大清早,大人和孩子们就三三两两地从各地往公社奔去。公社的大操场上已搭上了高高的戏台,红绸锦缎。一年一次的戏场是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帷幕打开的时候,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那些穿着花花绿绿、脸上涂着五颜六色的演员就开始了他们绘声绘色的表演。我和小伙伴们便挤在戏台边,蹲在地上呵呵地张着嘴笑,只为那演员们张牙舞爪的手势或者脚步里丰富的表情。更小的孩子就骑在父母的脖子上,看得懂或看不懂的都在笑,神采飞扬。平日里我们是从未享受过这样的乐趣的,这戏一年只有一次,这戏不仅带来了乡村的热闹气氛,还给人带来了及致的精神享受,灵魂也超脱了。
过年时,我们乡村里还有一道最亮丽的风景,就是划彩莲船。这可是一种最浓郁的民俗文化。彩纸糊着竹竿做成的船绚烂而夺目,而站在船里的大姑娘〈其实是后生所扮〉妆容化得更是夸张到了极限,只见他身着姑娘的红衣绿裤,毛线编织的辫子戴在头上,脸上打着大红的胭脂,嘴唇涂得红红的,光看人都滑稽可笑。而船外手拿蒲扇的渔翁体态臃肿,脸上涂抹着黑眉浓腮,张嘴便唱,曲调是大家熟悉的花鼓戏,于是这船内船外的人都张扬地舞起来,一唱一和,姿态里舞出的是喜庆滑稽,曲调里唱出的是吉祥如意。主人们为他们点火上烟,乐呵呵地奉上自己的一点心意,大家伙就这样簇拥着,挨家挨户地赶趟儿似地狂呼欢笑……
儿时的岁月总是那么令人神往,尤其是过年,更是让人回味悠长……现在年关将至,可我却始终淡却了过年的激情,是年岁大了吗?还是激情燃烧的岁月过了?现在,虽然我们的物质条件都丰富了,但生活在钢筋水泥城市里的我们却再也找不到儿时那快乐的日子了。过年时,家家都是紧闭门户,有的在家玩牌,有的出门串亲,邻里之间少了寒暄问候不说,有的甚至一个年下来见不到人影。唉,我还是永远留恋儿时那浓郁的乡土风情,那浓郁的年滋味,这将成为我生命里永远抹不去的向往!那飘摇在家门前的红灯笼,那定格在戏台上爽朗的笑声,那彩莲船里晃出的淳朴的曲调,至今让我魂牵梦萦!
故乡,我那飘摇着红灯笼的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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