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这样一说后,杜修贤觉得乔冠华心情顿时开朗许多,熟悉的笑容又浮现在他的脸上了,以为主席发话,那些整他的人要收敛些。可是后来,乔冠华的日子似乎反而更加充满危机。再以后江青也乘机插手,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和奇妙。杜修贤有点担心,问老乔怎么江青过问外交部的事。老乔叹气说:“没有办法,指定的,现在只有我用他们的内部矛盾先解决部内的问题。”听乔冠华这么一说,杜修贤以为情况会好一些,可是没过多少日子,就听说“乔冠华在外交部犯错误了”,传言说他是“借刀杀人”,点名批评了他。开始杜修贤和许多人一样都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后来知道是乔冠华在外交部不真正批邓,而是“打内战”。在当时,这一传言就足以使乔冠华由辉煌的顶峰跌入黑暗的谷底。
等到6月成都之行,乔冠华已经元气大伤,他党委书记的职务也被别人取而代之了。
乔冠华爱抽烟,吞云吐雾。乔冠华爱喝酒,腾云驾雾。有了固体的烟和流动的酒作为他灵感助剂,写出的文章如行云流水,如山峦凝重,文笔极好极好。他的跟前始终不离两样宝贝,一是烟二是酒,几十年如一日,“恶习不改,痴情不变”。
乔老爷的嗜好正好对上了杜修贤的偏爱,因此他们除了烟友还是酒友。当然绝大多数都是杜修贤揩他老首长的“油”了。乔老爷有好烟好酒自然也不会忘记杜修贤,有时他们一同陪同领导人出访,乔老爷会悄悄往杜修贤的包里塞上一条外烟,或是一瓶好酒,甚至国外的名牌打火机也会从乔老爷手里挪到杜修贤的口袋里。有时杜修贤不好意思,要好好谢乔老爷。乔老爷一听却哈哈笑,笑得他那大个子直摇晃:“杜山你就别客气了,不喝白不喝,不抽白不抽。”
1976年夏,乔老爷陪同新上任的总理去成都迎接尼泊尔国王,杜修贤作为他们的摄影记者也随同采访。
杜修贤是半夜才接到通知,急急忙忙赶到机场,正好乔老爷夫妇也到了。杜修贤看见他们和以往一样,高兴地上前打招呼。乔老爷见杜修贤笑笑,显得很勉强,不像以前那样精神饱满。乔老爷一脸倦容,坐在沙发里,臂膀无力地垂着,手里还夹着一节燃烧的香烟,一缕青烟轻盈地弥散在他异常疲倦的面容上。
杜修贤知道乔老爷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外交部内部正在批判他,说他不积极批邓,刮“右倾翻案”风,执行右倾外交路线什么的,受到莫名其妙的排挤,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甚多。他用那么沉郁的目光望着杜修贤,好像有话,却没有说出来,默默递了支烟给杜修贤,想点火,杜修贤没让,他自己掏出打火机点了烟。
杜修贤估计乔老爷此时心情不舒畅,也就不多打搅他了。心情不好的人总是喜欢自己独处,杜修贤非常理解这种心态,让他安静地待一会儿吧。杜修贤转身想走,章含之可能怕杜修贤误会,悄悄把他拉到一边,说:“老杜,老乔昨夜等通知,什么时候去成都,几乎一夜没睡,太累……哪知道指示来了,叫外交部的先走,飞机一早起飞。周总理什么时候不是和外交部长同机走的?你说是吧?不同机不要紧,关键是老乔有许多情况准备在飞机上汇报,老乔心里能不着急吗?不汇报,弄不好罪责又是他的,现在活得太累……”章含之是心直口快的人,最后一句话听得出来她在抱怨,也是在为丈夫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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