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色·戒》在引发观众热潮的同时,票房纪录被不断地刷新着,而关于《色·戒》的“争议”更是层出不穷。
前晚,南京大学逸夫馆报告厅,数百名学生在听一场别开生面的讲座:《色,戒》二人谈。谈话主角分别是南京大学文学院的余斌教授和历史系的胡成教授。其中,余斌教授是国内研究张爱玲的知名学者——电影《色,戒》正是根据张爱玲的小说改编的,他的《张爱玲传》曾引起很大反响。期间,记者与余斌教授就相关问题进行了对话。同时,也约请了江苏省影视评论学会副会长、知名文艺评论家张永祎先生,请他们从电影分级的角度来为《色,戒》“把脉”。
“裸镜”该不该删
特约嘉宾:张永祎(江苏省影视评论学会副会长、知名文艺评论家)
江南时报:此次《色·戒》的上映,特别是其中所谓激情镜头的删减,引起了轩然大波。从目前看,大家的关注点大多放在电影分级问题上,认为此举“扼杀了艺术家的创作自由”,甚至有评论认为“小看了观众的智商”,对这些观点您有什么想法?
张永祎:你的问题是“该不该删”,我的回答也是“该不该删”。一方面从艺术创作看,有些激情镜头是影片情节发展的自然结果,是影片的重要组成部分,代表着艺术家对生活的深邃思考和人性的把握,对此我认为“不该删”;另一方面,从艺术欣赏看,由于我们还没有实行电影分级制度,在传播中还没有对受众人群进行细分,出于对未成年人的保护,同时也是为了体现艺术家的社会责任感需要,此时我认为“该删”。因为,传统的文艺作品在表现情与色的问题上,基本上是采取委婉含蓄的表达手法。可是,随着艺术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分级的必要性也就凸现出来了。这是从《寡妇村》到今天的《色·戒》一直为一个挥之不去而又悬而未决的问题。
江南时报:那么电影分级的意义何在?
张永祎:我认为,建立分级制度不是为人欲横流银幕之上大开方便之门,那是绝对认识上一种误区。分级是一众分类,是一种准则,是一种规范,世界上许多国家都实行了分级制度。我理解,建立分级制度的意义至少有两点:一个是表达层面,让艺术家可以在根据题材的选择,以剧情的需要为尺度,在不同的分级范围内有一个充分表达的空间,尽情地施展自己的艺术才华,从而使主题更加鲜明、情景更加丰富,人物更加完整,意味更加醇厚,因此单纯地讨论有没有暴露镜头是没有意义的,我也很不赞成影片完全靠这种镜头来作为诱饵,这是因为艺术是接通美好感情电源,而不是随心所欲地肆意暴露。另一方面是接受层面,我认为,影片更重要的意义在于,艺术作品没有办法排除一部分人的窥私欲的存在,但我们绝不能疏忽对那些尚缺乏免疫力或抗体的观众的保护。
江南时报:能否结合影片具体来谈一谈?
张永祎:当张爱玲耗尽近30年心血写就的《色,戒》,在李安鬼斧神工的思维中化蛹成蝶之后,一段尘封的红尘往事就在我们眼前重新鲜活了起来,靓丽了起来,也沉重了起来。“色易守,情难防”是影片对人性本质内涵的一种刻意表达,同时题材本身也是以情色作为桥梁来连接和发展情节的,那么作为一个必不可少的表现方式,影片于是有了比较大胆的激情镜头,这是首当其冲也是水到渠成,如果缺少了这些激情镜头,情节肯定是不完整的,也可能会因为缺少必要的铺垫而大打折扣。
电影观众有着各种各样的需求,我听说有一些人怀着对那几幕限制级的情欲戏的无限憧憬专门到香港去看足本的《色,戒》,这说明观众的审美欣赏是存在不同层次的。有些演员认为汤唯是一脱成名,事实并非如此,甚至她们也希望自己通过这个路径“脱”影而出,这也看出创作者也有着各自的追求。事实上电影的伟大之处在于通过丰富的影象引导人们认识现实而又超越现实,不断升华到一种更为美好的境界。
应该说,李安对历史的把握,对人物形象的塑造还是很成功的,他没有把历史人物符号化、概念化。他把“易先生”首先看作是一个人,其次是一个坏人,最后是一个大坏人。作品中,通过他依次摧残王佳芝的身体、心灵和生命,把他汉奸的本质暴露无遗,在好似悄无声息中把艺术家的价值取向和对人物鞭辟入里灵魂拷打表现得淋漓尽致。也正因为如此,由远及近,由浅入深,娓娓道来,塑造了一个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汉奸”形象。
这个超脱于历史之上的爱情故事,是感性与理性的充分结合,从历史走向现代的感性之美,与从现代走向历史的感性之美,很好地结合起来,体现了人们在朦朦胧胧中的男欢女爱的怀旧记忆和再清醒不过的历史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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